“我可告诉你,这回你要是自己再给我搞砸了,别说我了,就是天王老子,也帮不了你了!”
冯恪之沉默了片刻,说:“我记住了,八姐。”
……
孟兰亭病了几天,之大的期末考也随之结束,学校开始了将近两个月的暑假。
她生病的这几天,奚松舟几乎天天都来,有时坐一会儿,有时留下吃了晚饭再走。孟兰亭大多时间都在屋里睡觉,两人没怎么碰面。到了放假这一天,孟兰亭的病也差不多好了。奚松舟在傍晚的时候,照例来了周家,带了些新鲜水果,见孟兰亭起来了,很是高兴,留下吃了晚饭后,坐在客厅里喝茶。
因是期末,孟兰亭又生病请假,系里少了个人手,周教授这几天很忙,难得终于空闲了些,端详了下孟兰亭,说:“兰亭,你弟弟的事,伯父也很难过。但所谓仗钺奋忠烈,你要想开些,知道吗?自己身体一定要注意。”
奚松舟望着孟兰亭。
病了不过几天,她的脸就瘦了一圈,下巴尖尖,脸色也还有点苍白。所幸精神看起来还是不错。
她说:“我知道的,谢谢伯父。”
“往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孟兰亭沉默着时,周教授又说:“我的建议,是你再休息些天,荐你参加清华留美考试。倘若获得资格,再去念书,虽然辛苦,但应该是适合你的。”
奚松舟望着她,目光隐隐含了期待。
孟兰亭慢慢地抬眸。
“谢谢伯父的推荐。我不怕苦。我会去试试的。”
周教授露出笑容:“好,好。那你不要胡思乱想,安心复习备考。”
孟兰亭点头答应。
奚松舟显得很高兴。
“兰亭,你好好复习,一定能成功的。”
孟兰亭含笑道谢。
……
这一晚,孟兰亭再次难以入眠。
在获悉弟弟没了的消息之后,过去的这几天里,她无时不刻地想着,如果可以去一趟北边,哪怕去看一看弟弟最后曾为之战斗过的那片土地,也算是一个记念。
可叹,当年那一场轰轰烈烈的战役,守军将士虽英勇抵抗,但因了装备落后,而敌人武器精良,最终还是未能取胜。
那里现在已被敌人所占,土地沦陷,归期遥遥。
她连这样一个心愿,也是无法实现的。
她缩在被角里,默默地流泪了片刻,擦干眼泪,从床上爬了起来。
周教授的建议,或许就是她接下来的最好选择了。
她会全力以赴。
她扭亮台灯,坐到了书桌前,翻开了书,逼迫自己将脑子里的所有杂念都驱散,静心开始看书。
夜深了。
邻居王家的麻将台子也散了。
几人抱怨着今晚的手气,从王家的大门里出来,夹杂着说话声和咳嗽声,脚步踢踢踏踏,消失在了暗夜的巷子深处。
冯恪之叼着烟,站在周家巷子里的那个从前曾和她偶遇过的角落阴影里,望着不远之外,那扇亮着灯光的窗户,站了许久。
将近十二点了。
她还没有睡。
他低头,再次掏出怀表,看一眼时间。
终于,那道绰约的倩影,在窗户的帘子后,影影绰绰地经过,投下了一道模糊的轮廓。
灯灭了。
耳畔寂寂。
月凉如水。
冯恪之在昏暗的角落里默默地继续站了片刻,丢掉烟头,踩灭,转过身,双手插兜,慢慢地出了巷子。
……
隔两日,冯令美带着自己熬好的血燕,再次来到周家。
孟兰亭正在房间里看书,走了出来。
冯令美说她精神比头几天好了些,只是气色还是不大好。
“周伯母,兰亭一向得你照顾。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我自己熬的,手艺更是不好,你们不要嫌弃。”
盛情难却。
孟兰亭道谢,在冯令美含笑的目光注视下,一口一口地吃着燕窝。
“周伯母,学校也放暑假了,我过两天要回南京,想接兰亭和我一道过去住几天,不知道伯母放不放人呀?”
冯令美笑着问。
周太太自然说好,又看向孟兰亭。
孟兰亭正想以自己复习考试为由婉拒,冯令美已接着说道:“兰亭,我知道你在复习,是这样的,过些天,就是我爹的寿日。爹对你一直很是挂念,想借机接你过去住几天,也当是散散心。”
“去了那边,也是可以复习的。”
“你觉得怎么样?”
冯老爷的寿日,孟兰亭就算再忙,或是下意识地再不想去,又怎么可能推脱?
见冯令美含笑望着自己,孟兰亭吞回了原本想说的话,点头。
“好的,我也想向冯伯父道谢。”
“那太好了。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我来接你,我们一道上去。”
冯令美笑吟吟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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