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陈飞,拜谢天恩!”
六月二十日,陈飞在洛阳接到了朝廷的封赏诏书。
跟随徐晃一同来传达诏命的朝廷使者有两人,主使为谒者仆射杨众,副使则是黄门侍郎钟繇。
杨众将诏书交给陈飞,这才满面笑容地说道:
“早在长安之时,就常常听文和公称赞陈车骑少年英才,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陈飞看着他头上丝毫没有变化的数字“0”,清楚地知道,对方的笑容绝非发自真心:
“杨仆射谬赞了,飞乃乡野之子弟,本就不通礼法,如今能够有所成就,全是侥幸而已。”
杨众又和他客气了几句,这才道明了意图:
“陛下返京在即,担心洛阳宫室焚毁严重,所以特意令我二人留在洛阳,负责修缮督造。老夫深知京畿百姓流散甚多,想要征发民力十分困难,少不得还要劳烦陈车骑鼎力相助。”
陈飞笑着答应:
“这是陈某应尽之责,岂敢推辞。只是不知,陛下预计何时可以返京,我也好有所准备。”
杨众稍一思索,给出了一个答案:
“河东至此不过三百余里,虽有延绵山路,但好在沿途无人阻碍,只要天气尚可,两个月……应该足矣。”
快马疾驰和大军行进,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刘协当然可以率领羽林军飞驰洛阳,但是这个方案显然不太安全,而另一个方面,杨奉、董承、伏完、张杨,他们都等着回到洛阳继承董卓的事业,又怎么会让他轻易脱离控制?!
陈飞微微颔首,也顺便谈了自己的困难:
“今年开春以来,我就指派官员征调役夫修缮宫室,只是董卓那把火实在可恶,几乎将整座皇宫焚烧殆尽,我虽然时常督促,但毕竟人力、财力短缺,至今仅仅复建了三座宫殿而已。”
杨众也是官场老人,知道时局艰难,倒不至于指责他懈怠,叹息了一声后说道:
“朝廷也有顾虑,所以多日之前就已经派出使者前往各地,要求各州贡献钱粮,就连荆州、益州也有传令,刘景升、刘季玉都是汉室宗亲,想来也不会坐视天子陷入困顿吧?”
他说得其实没有一点底气,遥想当年,凉州军阀乱政之时,朝廷原本指望益州牧刘焉来长安救驾,结果刘焉直接回复:“汉中米贼断道,不得复通”,刘协和公卿百官也没有任何办法,如今汉室更加衰弱,这些白眼狼岂非更加没有指望?
他们又寒暄了片刻,陈飞指派了河南尹杨原招待使者,自己却和徐晃单独密谈。
“朝廷如今的状况……很是不妙。”
徐晃的措辞有些谨慎:
“伏完、董承的兵马损失殆尽,已经失去了护佑天子的能力,而且根据文和先生的了解,董承在渡河之际,派人暗中行刺伏皇后,被人当场识破,因此伏完、董承的关系也已经宣告破裂,只不过限于形势,没有公开翻脸罢了……”
陈飞忍不住皱起眉头:
“当时如此危急,这两位外戚竟然还互相倾轧,大汉朝怎么可能延续下去?!”
徐晃被他这句“谋逆之言”吓了一跳,连忙低头,继续陈述自己在河东所看到的事实:
“河内太守张杨亲自率领五千精锐前去勤王,看似无比忠诚,但谁都知道他与吕布私交甚笃,无论是公卿士卒、还是杨奉等白波渠帅,都不敢对他亲近,杨奉等人甚至对他十分鸡蛋。因此文和先生已经断定,张杨没办法掌控朝廷,只会被各方势力共同排挤出去。”
既然贾诩都做出了判断,陈飞也就不需要浪费脑力再去分析,他只是稍加思索,就对徐晃吩咐道:
“你在洛阳稍稍休整数日,而后带领五百精锐渡河北上,一方面打探消息,另一方面……随时接应贾、郭二人。”
这一个多月,徐晃在朝廷与陈飞之间往返多次,虽然没有任何人明确告知陈飞的意图,但他多少也领会到了其中的深意,听到陈飞的吩咐之后,他第一时间肃然领命: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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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就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当朝廷的大军刚刚挺进太行山最南侧的王屋山时,早上还艳阳高照的天空骤然变得无比阴沉。
还没有等人反应过来,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