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穆扫了他一眼,低头行礼:
“贾穆拜见将军。”
张济随意地还了一礼:
“不要拘束,令尊文和先生,乃我极其敬重之人,他的才学和智谋,整个凉州谁不知晓?此次派贤侄亲至此地,可是有什么重要吩咐?”
贾穆在客座坐下,回忆了一番父亲的交待,说道:
“张氏与贾氏,乃是武威同乡,家父与将军也常有书信往来,故而特意派我告知将军,杨奉等人已秘密联合河东白波贼、南匈奴等,准备南下救援朝廷,其军势大,不可抵挡,还望将军早作准备。”
张济吃了一惊:
“此话当真?白波和南匈奴……那可都是劫掠地方、反抗朝廷的叛军啊!怎么可能会来救援朝廷?”
贾穆提醒道:
“将军难道忘记了,杨奉此人,原本就是白波大帅啊!”
张济一拍脑袋,连声附和:
“对对对,他是被李傕打败之后顺势投降,现在又和白波重新勾结在一起,确实合乎情理!只是……令尊可曾明言,我该如何应对?”
贾穆努力露出了一个自以为睿智的笑容:
“家父有两条建议,将军可以自行考虑。”
“贤侄快快请讲。”
张济连忙向他倾侧,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贾穆回忆着父亲的原话,慢慢说道:
“其一,通知李傕、郭汜、段煨,集结全部兵力,彻底击溃敌军,然后迎接天子重返长安,继续辅佐李将军执掌朝政。”
张济直接皱起了眉头:
“这……和过去几年又有什么区别?”
贾穆努力让自己没有笑出来:
“其二,将军坐看李、郭与朝廷兵马混战,战后不论谁胜谁败,必然都死伤惨重。将军便可以趁机出兵,以保护天子之名控制百官,而后专居朝堂,行董太师之事,奉天子以号令天下!”
张济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此乃妙计!”
贾穆还补充道:
“家父虽然没有太多兵权,但依然可以与将军里应外合控制天子,以防被他人捷足先得。”
张济搓了搓手:
“贤侄转告令尊,若大事得以成功,我必然拜其为司徒,封县侯!”
贾穆摆了摆手,一副淡泊名利的模样:
“家父只是想要保全家族而已,从不贪图这些虚名。”
张济连连点头:
“是是是,我当然知道,我也一直佩服令尊的气节。”
贾穆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对了,听闻李傕前些日子新得了一名谋士,听闻精通兵法,智计百出,也全靠他的献策,李傕才能两度打败朝廷的兵马,不知可有此事?”
张济颔首答道:
“正是,是李傕抓来的陈飞的谋士,据说叫作郭嘉。令尊是不是担心他识破我们的计划?要不要我派人将他暗杀?”
贾穆摇了摇头:
“这个计划只有你我两家知道,他又怎么会识破?只是家父说过,郭嘉一定知晓陈飞的许多核心秘密,要是能把他控制,将来对付陈飞时就更有把握了。”
一直旁听的张绣忽然开了口:
“陈飞不是贾先生的门吏吗?为什么还要对付他?”
张济似乎也是恍然。
贾穆看了他们一眼:
“说句不好听的话,董太师还是袁氏的门生故吏呢,陈飞如今坐拥兖豫二州,兵强马壮,家父却手无寸铁,如果没有掌握任何把柄,他又怎么会乖乖听话?”
有董卓这个经典案例在前,张氏叔侄顿时无话可说。
贾穆趁机拱手:
“白波和南匈奴数日之内就会抵达,将军还是早做准备,以保存部队兵马为重。小侄话已传到,这就先行告辞。”
张济连忙起身:
“贤侄慢走,我送你出营。”
等到催马离开弘农之后,贾穆才吐了口气。
然后他向着东方喃喃了一句:
“父亲……儿子不孝,这辈子恐怕永远也达不到您的十分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