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一。
按照惯例,陈飞在阳夏举行议事大会。
右将军府、豫州州牧府全体官员都要参加,刚刚成立的兖州幕府则派人列席。
这一次,就连陈王刘宠都亲自参加,稍稍令众人感到意外,毕竟他的身份异于常人,十分尊贵。
陈飞也专门在自己的身旁,为这名诸侯王设置了客席,位在荀攸之上。
作为汉室实力最强的诸侯王(刘表、刘璋、刘繇也是宗室,但不是王),刘宠当然不会空手拜访:
“孤深知右将军这数年以来,一直忙于军政要务,少有闲暇时日,故而始终不敢登门叨扰。今日听闻阳夏有会,慌忙纵马,不请自来,还望恕罪。”
陈飞笑道:
“陈王殿下言重了,我正要为擅自借调陈国兵马之事,向殿下负荆请罪。”
刘宠连忙摆手:
“右将军还请慎言,大汉礼制,诸侯王不得过问地方,右将军既然都督中原军政,陈国上下官员乃至一兵一卒,皆属将军节制。若是仍显不足,王府内外尚有老仆三百,包括孤王在内,尽可以随将军出征!”
陈飞向他抱拳拱手:
“多谢殿下,只不过是因为朱骠骑率领大军南征袁术,汝南宵小之辈趁机作乱,尚且不必劳动殿下亲自出马。”
刘宠扬了扬手:
“听闻右将军不慕奢华,生活简朴,孤原本不信,今日入城进府,才深感此言不虚。一相对比,更感惭愧。孤此行携带典籍图书若干,乐师、舞姬、侍女、仆从百人,愿献于将军,以表陈国上下区区心意,还望将军不要推辞。”
陈飞稍稍犹豫了一下,他对什么传统的音乐歌舞,真的兴趣不大,甚至感觉一听音乐就昏昏欲睡,至于侍女什么的……这个可以有。
见他没有答应,刘宠顿时急了。
好在这边武将全都外派打仗,剩下的全都是文化人,只听文学从事袁徽轻声劝道:
“君侯,音乐亦是国之礼仪,历代贤王皆以修缮礼乐为先,故而春秋之后,天下割裂,孔子方有‘礼崩乐坏’之叹。”
陈飞终于点头:
“殿下如此美意,实在不敢拒绝,只能再三拜谢。”
大礼送出之后,刘宠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今日先将百人送至府中,数日之后,孤再派人将他们的家眷老小全都送来,让他们安心服侍将军。”
这是断绝了暗中挟持家人、逼做暗谍的可能性,更表明了刘宠真的只是为了讨好陈飞。
陈飞掬手向他道谢:
“殿下考虑周全,实在不知如何报答。”
刘宠笑了笑,终于抛出了自己的意图,指着身后一个少年说道:
“此乃孤之幼子刘明,刚刚十六,自幼不好读书,只是喜欢骑马斗狗,又因不是嫡长子,无法继承爵位,其母多次向我哭诉,想要为儿子求得一个前程,孤虽是陈王,却也只能徒呼无奈,只能厚颜来求将军,好赖指出一条出路,也能让其母不再唠叨。”
陈飞确实吃了一惊。
堂堂汉室王爷,不仅亲自屈身送礼,而且还要把亲生儿子送到自己帐下效力?
这就是在旗帜鲜明、明目张胆地表示:
“大汉皇室已经没指望了,本王就要抱紧陈云龙这条大腿!”
陈飞先是沉吟片刻,然后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汉室贵胄子弟,若是随意指派,唯恐委屈令郎。”
刘宠连忙示意儿子:
“不委屈、不委屈,将军就将他当做寻常士卒,若有不听指令,拳打脚踢不在话下。小明,父王在为你求职,你还不快向将军叩头?!”
可怜老爹都快亲自跪下了,刘明却还是一脸不开心的模样,但他终究不是寻常叛逆少年,磨磨蹭蹭半天,还是跪了下来:
“万望将军不弃,刘明愿效犬马!”
陈飞叹了口气,示意褚茂、荀缉两位年轻人将他搀扶起来:
“殿下爱子之心,我已尽知,只是大汉似乎从无此例,实在令我为难。这样吧,就暂且委屈令郎,在我右将军府中担任侍卫郎官,待你熟悉诸曹事务后,再行任用官职,如何?”
“多谢右将军!”
刘宠一脸惊喜,连忙道谢,但刘明却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明明我可以当一个好吃懒做的王族子弟,为什么老爹你一定要我去努力啊?】
【给别人当侍卫……那得多累啊!】
看他们还算满意,陈飞笑了笑,随口问道:
“虽然只是郎官,但也算是出仕,便不能直呼其名,殿下,令郎可有表字?”
刘宠立刻摇头:
“孤不学无术,从未在意过这些事情。久闻右将军天赋异禀、文思如海,胡孔明、荀仲豫、曹孟德、臧子源无不拜倒于将军的诗篇之下,堪称当世无双之士,还请为犬子取字,以彰后进!”
【好家伙,原来你也听过我的诗篇。】
陈飞忍住没有笑场,故作沉思之后,轻轻敲了敲案几:
“明者,亮也,便取‘文亮’二字,愿你今后不要独练刀兵,亦要勤学文事,不负尊长期望。”
刘宠第一时间赞叹:
“文亮,果然朗朗上口、蕴意深刻,将军为犬子所取之字,实乃深得我心!”
这次他没有催促,刘明就自动跪拜行礼:
“谢将军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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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刘宠送礼献子”这一出戏之后,今天的议事大会才终于正式开始。
多位重臣都有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