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看到沈顾容后,整个人几乎魔怔了,此时浑身发抖,恨不得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他蹲下来捂着耳朵,眼泪一颗颗往下砸,顷刻间便已泪流满面。
奚孤行:“楼不归!”
楼不归喃喃道:“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我如果没有给他研究疫毒……我害死十一了,我害死他了。”
楼不归本就因为幼时脑子被毒伤过,哪怕林束和也不能让他恢复如初,他如今陷入了自责的心魔中,不知到底能不能走出来。
奚孤行怔然站在那半晌,神色恍惚了许久,才踉跄着走到了玉床旁,垂眸看着沈顾容。
奚孤行手中还捏着被他强行拼好的玉牌,但人已死,玉牌已碎,就算拼了回去那玉牌还是挣扎着要破碎,却被奚孤行用灵力强行制住了。
他怔怔看着沈顾容半晌,突然泪流满面,手中的灵力撤去,那玉牌骤然碎成粉末,从他发抖的指缝中簌簌落下。
就算有无数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奚孤行也终于承认了,一直和他水火不容的沈十一,死了。
失踪十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这么死在了他不知道的地方。
再次见面,已是阴阳两隔。
奚孤行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他哭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落泪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又笑了出来。
奚孤行边哭边笑,若是沈顾容看到他这副模样,一定不留余地地取笑他了。
而沈顾容依然安安静静地躺在那。
在一旁的牧谪终于将最后一笔刻好,他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将灵牌上的碎屑一点点擦干净,露出上面的一行字。
吾师沈奉雪之灵位。
京世录中的牧谪不知道,他连师尊牌位的名字都刻错了。
牧谪将沈顾容葬在了灵脉深处,那长明灯也被放置在坟冢前,千年不灭。
七日后,牧谪手刃了离更阑,将留了最后一口气的他放逐到了冰原最深处,受无数蛮兽吞噬。
而后,牧谪将林下春放回了剑阁,孤身一人回了大泽灵脉深处。
他将永远守候在这里。
耳畔一阵剧烈的鼓声,轰然一声,几乎将耳膜震碎。
牧谪猛地张开眼睛,捂住口突然呕出了一口血。
他咳了半天,终于将心口的郁气散开,这才茫然张开了眼睛,眼前一阵黑暗,只有周围的灵脉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有那么一瞬间,牧谪几乎以为自己还在守大泽灵脉,灵脉深处埋着他师尊的尸身。
呆了半天,牧谪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闭关,方才所见所想全是他生出的心魔。
想通了后,牧谪浑身冷汗,喘了半天才将那绝望又恐惧的感觉压了下去。
九息将他的心魔吞噬,此时正在一旁休养生息,牧谪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打扰他,起身走了出去。
牧谪闭关已经三月有余,从灵脉深处出去的时候,沈顾容刚好从离人峰回来,带来了不少古书,此时正在那誊抄。
道侣契化为的灵蝶骤然一阵扑腾,沈顾容似有察觉,执着笔抬起头,刚好瞧见牧谪从不远处走来。
沈顾容本能地一笑,撑着下颌淡淡道:“出关了?”
牧谪脸色有些苍白,快步走到沈顾容身边,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沈顾容忙将笔抬高,笑道:“怎么了?想我了?”
牧谪闷闷点头。
沈顾容后知后觉嗅到一股血腥味,道侣契中也随之传来一阵酸涩,极其委屈。
沈顾容强行将牧谪推开,这才发现牧谪的青衣上站着血痕,脸色也极其惨白。
牧谪委屈地瞥着他,拉着他的袖子不愿意松手。
沈顾容担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闭个关怎么还吐血了?你有心魔了?”
牧谪犹豫半天,才将他闭关时所遭遇到的心魔一一告知了沈顾容。
沈顾容噎了一下,莫名有些心虚。
在京世录中所做出来的事,在现在的沈顾容看来简直算是羞耻无比的黑暗历史。
沈顾容重重咳了一声,摸了牧谪脑袋一下,道:“摸摸哦,不害怕不害怕,那都是假的。”
牧谪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喃喃道:“可是我心疼。”
沈顾容只好亲了他唇角一下,无奈道:“那我奖励奖励你。”
牧谪眼睛一亮,方才身上的颓废病弱之态消散得一干二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沈顾容的错觉。
沈顾容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牧谪也不怕丢人,欢天喜地地抱着沈顾容上了床。
为所欲为。
牧谪知道沈顾容心疼他,蹬鼻子上脸,拿出了沈顾容一直都不准他用的妖修灵力。
他期待地看着沈顾容:“师尊,师尊师尊。”
沈顾容本能地就要拒绝,但见牧谪苍白的脸色,只好偏过头,别扭着道:“你用就是了。”
牧谪立刻将琉璃瓶捏碎,灵力进入他的经脉,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瞳仁已经变成了金色的蛇瞳。
对上那眼眸,沈顾容本能地受到了惊吓,怒道:“谁让你用这个了?!”
牧谪缠在沈顾容身上,喃喃道:“师尊别怕,交给我。”
沈顾容气得半死,但事已至此又不好把他蹬下床,只好尽量放松身体,任由他为所欲为。
“就两次,听到没?多一次我都和你急。”
牧谪咬着他的唇,低笑道:“是。”
但沈顾容低估了那妖修的灵力,只是一次他就被折腾得死去活来,身体被前所未有地打开,哭得嗓子都哑了。
第二次刚开始,牧谪被扔到塌下的玉髓就传来一阵声响,似乎是有人寻他。
沈顾容被那闲置已久的冰绡绑着出口,想发泄又释放不出,哭着直蹬腿,无意中听到声音,他低泣道:“快去,是四师兄,他……他定有急事,呜呜。”
牧谪金色的竖瞳盯着沈顾容,有些不悦:“不管他,我们继续。”
沈顾容蹬着他的小腹拼命往后踹,哽咽道:“下次、下次再继续,你快去啊!”
牧谪还是不想去。
沈顾容只好故作威严:“你不听我的话了吗?!”
牧谪这才不情不愿地抽身离开,将玉髓捡了起来。
镜朱尘的声音从中传来:“牧谪,快来帮我徒弟入道。”
牧谪:“……”
牧谪脸都绿了。
你自己的徒弟自己教啊!
沈顾容已经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在被子里控制不住地抽噎,牧谪没有办法,只好穿好衣物,轻轻摸了摸沈顾容的发,轻声道:“师尊,我去趟岁寒城。”
沈顾容闷声道:“快去啊你。”
「最好待上半年再回来!」
牧谪:“……”
牧谪又安抚了沈顾容一顿,将他哄得睡着了,这才戴上幂篱,面色阴沉地去了岁寒城。
他一走,装睡的沈顾容立刻从床上起来,将牧谪放在床头的妖修灵力全都毁了。
“再也不用了!”沈顾容恨恨地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