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孤行：“……”

奚孤行瞪了他们一眼，没好气道：“从简，就从简，请几个朋友来喝白水好了。”

沈顾容：“……”

牧谪：“……”

朝九霄在一旁看了半天，突然道：“师尊临飞升前，要我将一个芥子交给……沈十一。”

众人全都看他。

朝九霄有些别扭地咳了一声，抬手将一抹光团随手抛给沈顾容，小声说：“接着吧。”

沈顾容蹙眉：“那里面是什么？”

朝九霄哼了一声：“我哪儿知道，你自己看。”

沈顾容本能地不想要，但想了想，还是将一抹神识送进了芥子中。

果不其然，南殃君一抹神识就在其中，一袭黑袍猎猎生风，似乎已经等了许久。

感觉到有人进来，离南殃回头看了一眼，对上沈顾容的视线，不知为何突然错开了视线。

沈顾容：“……”

为什么不敢看我？！你替离更阑赎罪的时候都没这么心虚？！

所以说，你两日前到底来没来大泽啊啊啊？！

沈顾容之前对离南殃的情感都是源自离更阑的迁怒，但现在不知是不是因为大仇已报，或是别的什么，沈顾容已没了怨恨，见到他第一反应竟然是莫名的丢人和羞耻。

离南殃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淡淡道：“你来了。”

沈顾容不想说话。

离南殃轻声道：“你还在恨我？”

沈顾容沉默半天，才低声道：“没有。”

离南殃无声叹息，道：“十一，你是我的所有弟子中，我最欣赏的。”

沈顾容愣了一下，不知道离南殃为什么夸他，抬头疑惑看他。

“说实话，我此前的确瞧不起凡人，在修士看来，凡人不过只是一群蝼蚁，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离南殃道，“或许是因为如此狭隘的思想，我虽有成圣的修为，心境却一直达不到飞升的境界，所以才在三界逗留如此之久。”

沈顾容皱眉：“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离南殃走过来，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沈顾容想躲，但却强行忍住了。

离南殃道：“我现在明白了，或许当年天道示警我在回溏城的飞升机缘，并非是诛杀疫鬼。”

沈顾容抬头看他。

离南殃生平第一次露出温和的笑容，他柔声道：“而是遇到你。”

遇到这个以凡人之躯入道，不畏生死，坚毅果敢的凡人，不知不觉间改变自己狭隘又可笑的看法。

离南殃收了这么多徒弟，却从未夸奖过他们半句。

但是对沈顾容，他却从未有过的钦佩和欣赏。

离南殃从未想过自己会钦佩称赞一个凡人，或许是因为这些年的心境改变，让他在心魔驱除的瞬间，飞升成圣。

离南殃道：“你不恨我，我很高兴。”

沈顾容很清楚自己对离南殃就是无缘无故的迁怒，但因为他之前被仇恨蒙蔽心神，即使知道也不能释然，而现在他却莫名其妙放下了之前固执的仇恨。

记恨一个人，也是极累的，他累了这么多年，不想在让后半生也负重活下去了。

沈顾容轻轻点头，道：“多谢你这些年对我的栽培和纵容。”

如果没有离南殃，他八成还是那个只知自怨自艾的孩子，早八百年就死的灰都不剩了。

他后退半步，将当年拜师大典上因为赌气而未行的弟子礼补齐了。

“师尊。”

离南殃的眸子缓缓张大，他怔然看了沈顾容片刻，才倏地一笑。

“我走了，这芥子里东西皆是留给你的，你可以随便用。”

沈顾容并不想要离南殃的东西，他行礼只图心安，随口应了一下：“是。”

离南殃又摸摸他的头，神识这才缓缓消散。

沈顾容漫不经心地一抬头，差点被堆成连绵巨山的灵石闪瞎了眼。

离南殃留给了他无数个灵石矿开采出来的庞大灵石堆，和数不尽的天材地宝。

沈顾容：“……”

沈顾容：“？？？”

沈顾容浑浑噩噩地从芥子里出来，牧谪依然在接受师伯们的狂轰乱炸，看来没个半个月奚孤行他们是不会彻底接受他的。

沈顾容出来后，沉默良久，才抿着唇一言难尽地看着众位师兄：“师兄，南殃君……师尊留给你们什么东西了吗？”

奚孤行摇头：“没啊，就让我好好掌管离人峰。”

林束和和镜朱尘也摇头。

楼不归“啊”了一声，诧异看着沈顾容：“十一，你回来了！”

沈顾容：“……”

劳烦，我回来半天了。

朝九霄洋洋得意道：“师尊送给了我一千灵石，要我好好修炼，等飞升后去找他！”

奚孤行顿时嫉妒得面目全非，一千灵石啊！

沈顾容：“……”

沈顾容沉默不语。

奚孤行这才想起来，问道：“师尊留给了你什么？”

朝九霄哼了一声，心想师尊这般爱我，给他的肯定没我的灵石多。

一百已是极限了！

沈顾容默默地将芥子撕开一道口子，让他们自己看。

几息后，整个楼阁一阵死寂。

奚孤行面无表情地拿出了短景剑，眼睛中流出来的不知道是泪还是血。

朝九霄嗷呜一声，嫉妒羡慕的龙鳞都要立起来了，他数着自己尾巴上的龙鳞，一片又一片，嘴里还在念叨着“师尊爱我”“师尊不爱我”“师尊爱我”“师尊不爱我”……

镜朱尘和林束和反应十分快，立刻拿出成沓的账单来，哗啦啦往沈顾容脸上甩。

楼不归茫然地说：“啊，十一要和谁合籍呀？”

沈顾容：“……”

牧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