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孙绍宗从外面挑帘子进来,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阮蓉便知道方才那些尖酸刻薄的言语,已经落入了他耳中。
当下后悔的一塌糊涂,她平时虽然爱使些小性子,在香菱、尤二姐面前彰显自己的地位,却从未这般不留情面过。
可方才却实在控制不住情绪,若孙绍宗再晚来几步,说不得那尖酸刻薄,就要化作了恶语伤人了。
“二爷。”
阮蓉彷徨起身,正不知该如何解释,却不曾想孙绍宗箭步上前,把胳膊往她那杨柳细腰上一缠,顺势将她兜入怀中,然后毫不避讳的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
那莫名与羞涩中,夹杂着一丝欣喜的触感,还在阮蓉唇间萦绕。
孙绍宗又转头向不知所措的平儿分说道:“你也莫恼她,眼下南疆五国与朝廷起了战事,她昨儿就牵肠挂肚的一夜没睡,今儿胡乱说些什么,也绝不是出自本心。”
平儿这才恍然,忙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与阮蓉就此言和。
阮蓉眼见孙绍宗如此体贴,那一肚子莫名的酸意,也就散去了大半,当下自道几声‘不是’,又指着里间道:“方才是我不合拿平儿妹妹撒气,现如今把这屋子借给你使,就算是陪个不是。”
说着,又吩咐一旁看热闹的鸳鸯道:“去取一床新铺盖来,再通知两位姨娘晚些过来用饭。”
这番表态,却比方才那冷嘲热讽,还要有效的多,登时就让平儿涨的面红耳赤,连连摆手,却又不知该如何推辞。
眼见平儿这手足无措的模样,阮蓉用袖子掩嘴笑着,又上前搡了她一把,调侃道:“早晚也都是自家人,这般假惺惺的给谁看?”
于是平儿就这般半推半就的,被阮蓉送进了里屋。
但孙绍宗却没急着跟进去,而是上前又将阮蓉揉进了怀里,轻声道:“有什么心事,别都憋在心里,待会儿我……”
阮蓉的脑袋,在孙绍宗胸口用力的蹭了几下,顺势又一搡,打断了孙绍宗要说的话。
啧
这个情绪,果然还是不太对啊。
要换在平时,她可不会把自己的卧室让出来,借给平儿这样的潜在对手——这些年仅有的一次,也是因为自己南下在即,实在片刻不舍得分离,才拉了香菱大被同眠。
话说……
那次两人还都正巧处于哺乳期,把一床被褥润的那叫个奶香四溢。
…………
却说平儿进到里间,呆立在门前茫然四顾,心下冷不丁的就冒出些情怯之感。
因而等到孙绍宗满脸无奈的,挟着一床新被褥进来时,她竟不自觉的倒退了几步,低下头不敢去看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孙绍宗随手把那被褥往床上一丢,顺势大马金刀的居中一坐,招手道:“你躲那么远做什么?坐过来说话。”
平儿抬头瞟了他一眼,那两条腿却似钉在地上一般,纹丝不动。
这女人的心思,也着实是难懂。
原本两人暗地里恋奸情热的时候,恨不得一见面就赤诚以对。
可现如今眼见就要嫁入孙家,平儿倒反而羞臊腼腆起来了。
孙绍宗无语的叹了口气,翻着白眼道:“咱们这山水相连的情分,莫非还要我用强不成?”
听他着重点出‘山水相连’四字,平儿先是有些懵懂,继而脸上绽出两道红霞。
一次在山洞之中,一次泛舟于湖上,可不就是山水相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