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便颤巍巍上了肩头,向着望江楼赶去。
一路无话。
却说到了望江楼里,楼上楼下早已是座无虚席,尤二姐虽是跟着那婆子从角门进去的,却仍免不了要经过大堂上到二楼。
上楼梯时,她一步步跨将出去,便觉后臀被紧紧兜住,显然已经露了‘真容’——虽未必有人能瞧的真切,她却已然羞的险些从楼梯上掉将下去,心下更是不知将尤三姐埋怨了几百遍。
等好不容到了楼上,尤二姐一张粉面已是火炭红,恍恍惚惚的跟着那婆子进了个雅间,眼见阳台前端坐着几个明媚的女子,也顾不得多想,便慌忙躬身道:“尤二姐见过两位姨娘。”
话音刚落,却听一个高大丰壮的丫鬟嗤鼻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们大太太在这里,你怎得却先见过两位姨娘?”
孙家大太太也在?!
尤二姐愈发的慌了手脚,一时也分辨不出哪个才是贾迎春,只慌里慌张的又深深一福,口称:“尤二姐给见过大太……”
嘶啦
谁知她这动作一大,那紧窄的裙子竟不堪负重,应声裂开了条二指宽的口子!
虽说里面还罩着内衬,不至于真个春光乍泄,却仍是羞的尤二姐没着没落,捂着臀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屋里的几个贴身丫鬟,便都忍不住掩嘴儿窃笑起来,又对这她那臀儿指指点点,于是更羞的尤二姐眼泪直往下落
唯有香菱在旁边瞧见了,面上露出几分不忍之色,可当着贾迎春与阮蓉的面,她却又不敢主动替尤二姐解围。
“好了!”
也便在此时,阮蓉开腔呵斥了一声,一众丫鬟们便都收住了窃笑,只那司棋非但不肯收敛,反而示威似的笑出声来。
“司棋!”
贾迎春忙呵斥了她一声,有心向阮蓉解释几句,却毕竟身份有别,只好冲她尴尬又歉意的一笑。
阮蓉虽然不满那司棋的行径,却又实在管不到她头上,便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上前搀住了尤二姐,柔声宽慰道:“左右咱们屋里也没有外人,你也不必羞成这样,过会儿我叫人取两件衣服来,与你换上也便是了。”
说着,便将尤二姐拉到了阳台附近,吩咐丫鬟取了椅子,让尤二姐坐到了自己身侧。
阮蓉这倒不是可怜尤二姐,而是替孙绍宗的面子着想,毕竟这尤二姐过两日便要抬进府里做姨娘了,此时若任由她被下人们取笑,孙绍宗面上也未必好看。
而那尤二姐借椅子遮住了‘羞处’,这才算是缓过些劲来,忙没口子的向阮蓉道着谢。
阮蓉见她唯唯诺诺的,道谢也是语出至诚,倒不像是个惯会争风吃醋的狐媚女子,心下便也暗松了一口气。
正待以过来人的身份,叮咛尤二姐一些作妾的规矩,却忽听隔壁‘哗啦’一声脆响,竟是有人摔了的杯盘!
阮蓉顿时便顾不得尤二姐了,蹭的一下子跳将起来,与同样站直了身子的贾迎春,交换了一下眼神。
见这‘大太太’紧咬着樱唇,并没有要下令的意思,阮蓉便只好越俎代庖吩咐道:“石榴,快去隔壁打听打听,看大爷、二爷与贾老爷之间,究竟出了何事!”
原来今儿除了孙绍宗之外,便宜大哥也来了凑了个热闹——错非如此,贾迎春也不好独自前来。
而听说孙家兄弟都到了此处,贾赦便也巴巴的赶了过来,好借以证明孙贾两家,并未因前两日的冲突而生分。
也正因此,听到隔壁有摔东西的动静,贾迎春与阮蓉才会如此的紧张。
那石榴领了吩咐,匆匆去到隔壁打听消息,不多时便回来禀报说:“贾老爷像是被什么奸商给骗了,如今恼怒的紧,将自己的酒杯砸了,正催着咱家二爷赶紧拿人呢。”
却原来贾赦赶到之后,没几句话便提起了那‘陶朱金贝’的买卖,催着孙绍祖赶紧拿银子出来,趁着行市大赚一笔。
孙绍宗在一旁听了,便问起那些‘金贝’都是什么成色,究竟是上品还是中品。
谁知这话倒把贾赦给问愣了,感情他只知道有人贩卖‘陶朱金贝’赚了不少银子,便想着趁机发一笔横财,对这其中的门道却是一窍不通的。
听孙绍宗简单讲解了三种金贝的区别,贾赦这才晓得自己遇到了‘以次充好’的奸商,顿时恼的一塌糊涂,砸了酒杯便催促孙绍宗去拿人。
若是换了平时,孙绍宗倒未必会如他所愿,但眼下孙绍宗也正在追查‘陶朱金贝’一事,因此倒与贾赦一拍即合,问清那商人的姓名与落脚处,便就近喊了几个白役前去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