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师徒踌躇满志下山,欲盗取天下经义来补全,来成就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伟业!
可两年过去后,满心的壮志也被一一消磨了个干净,只剩下意气颓唐。
“你的心疾。”在最后,广慧传音过来:“现在可好些了?”
“弟子早已大好了。”
二年前,在莫名从一座小荒山,从满地酒香的簇拥中迷惘醒来后,那困扰了他无数年的心疾和呓语,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失去了那三天的记忆,也同时,失去了时不时发作,似乎也药石无医的心疾……
“老师。”无明犹豫了刹那,还是问出了一个压在心底许久的疑惑:“我修成了神足通的事,真不用向方丈他们禀明吗?前番……”
“不必!”广慧冷冷打断他:“这寺里鱼龙混杂,比你想的,可要乱得多!瞒下神足通的事,是为了你自己好!”
“我们是……师徒。”他的声音沉默了起来:“我害了谁,也不会害你的。”
“弟子明白。”无明默默点头。
“有暇时,也记得留意一二上界活物的踪迹。”玉圭青光闪了闪,广慧声音在断开前最后传来:“方丈找它,已经找得快要发疯了。”
“上界活物……”
无明愣了愣,而玉圭的传讯此刻已然断开,对面也没有声音再传来。
他静了半响,将玉圭小心收起,然后沉默坐在靠窗的椅子上,闭上眼。
阳光和暖风像水银一样从小窗泻进来,带着十足的仲夏的味道。蝉声辽远而聒噪的响起,穿透金黄的暑气,也穿透了被晒得滚烫的青石板道。
“后天,记得来这里找我!”
在那个长满青苔和藤萝的荫凉巷弄里,她蹦蹦跳跳着跑远了,快活地像一只咬到鱼干的猫。二年了,她长高了,也变得更漂亮了,一切好像都变了,可在她笑起来的时候,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无明慢慢捂住脸,铺天盖地的阳光落进来,它们充满整片狭小的客房,也氤氲如金黄色的潮水。
“后天吗……”
他的声音穿过指缝,低低响起。
明与暗随着日光的变幻不断交替出现,在窗外,在树叶与树叶之间的罅隙,蝉在夏天高高叫了起来。
……
……
小酒肆里,觥筹交错,人声鼎沸。
谢梵镜低着脑袋,在她身边,人们喷着酒气,红着脖子高声谈笑,热闹的,像是屋顶都掀破一样。
“怎么了?”
蒙着面纱的女子回过头,她看着谢梵镜呆呆的,那颗好像有点难过的小脑袋,伸手轻轻揉了揉:
“小谢你不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