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退出,不想陪他玩儿,何错之有?
但不知为什么,或许是渐渐也喜欢上了那一群和自己原本想象反差巨大的特殊学生,这话是说出了口,心里竟感到有些惆怅。
她压下这种难言的感觉,见冯恪之一言不发,急忙小心解释:“冯公子,实在是抱歉,但真的没时间了。夜校班的学生,麻烦你帮我向他们道个歉。他们如果还想学数学的话,我也可以介绍一个比我更适合的教师……”
她实在无话可说了,停了下来。
“无妨。不去就算了,不会勉强你的。”
过了一会儿,冯恪之点了点头,语气平平。
但是气氛还是变得和刚才不同了。
孟兰亭疑心他其实有点不快了,这让她愈发感到尴尬,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幕。
“谢谢冯公子理解,也谢谢你送我回来。那就这样了,我到了,你也回吧。”
她低声说了一句,转过身,匆匆往里而去。
仓促之间,没有留神脚下,加上光线昏暗,鞋跟踩上了一颗傍晚附近孩童游戏后留下的圆溜溜的卵石,足踝一撇,晃了一下,身体就往一侧歪了过去。
孟兰亭低呼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腰间感到一热。
冯恪之已伸手,从后一把扶住了她。
他的手,就扶在了她的腰肢之上,不轻也不重,但隔着裙子那一层薄薄的衣料,来自那只掌心的热度,却清清楚楚地传导到了孟兰亭的肌肤之上。
就好象被他从后,握住了腰似的。
孟兰亭半边身子一僵,很快回过了神,想要脱离那陌生的带着男子体温的手掌,慌忙站直身体,转过身,退了一步。
她脸庞发热,仓促道谢:“谢谢……”
“你擦了什么?”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问话之声,打断了她的话。
就好象他在自己耳畔耳语似的。
“啊?”
孟兰亭一时不明所以,略带茫然地抬起脸,见他竟跟着靠了上来,微微俯首,脸凑到了自己的额前,轻轻地嗅了一下。
“你擦了什么,这么香?”
他又重复了一遍问话,声音低沉而柔和,又掺杂了几分挑逗似的轻佻之感。唇也似乎轻轻擦过她的发,凑到了她的耳畔,几乎就要碰到她的耳垂了。
孟兰亭甚至清楚地感觉到他说话时,那温热的鼻息,就轻轻地拂过自己的面庞和脖颈肌肤。
少女那薄嫩的,从未遭过如此调.戏的肌肤敏感无比,被男子的呼吸和鼻息给弄得寒毛倒竖,瞬间冒出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孟兰亭的心怦怦地跳,慌忙偏头,避开了他靠近的那张脸,又后退了几步。
仓促中不辨方向,竟退到了巷子的墙边。
“冯公子,我该进去了——”
她极力稳住呼吸,掉头就走,才迈开步子,面前影子一动,他竟伸臂按在巷墙之上,一下挡住了她的去路。
孟兰亭顿时慌了。
冯恪之不语,也没动,就这样挡着她的去路,将她挡在巷墙和自己臂膀围出的狭仄空间之中。
她抬起眼眸。
借着进入眼帘的一点微弱光线,她看到冯恪之低头盯着自己,两只眼睛,在夜色里闪烁着暗芒。
“你要干什么?”
她极力镇定,压低声,斥问他。
冯恪之继续看了她片刻,慢吞吞地说:“孟小姐,我真要干什么的话,刚才你睡着的时候,全都已经干完了。”
孟兰亭呼吸一滞,心跳愈发快了,一把推开他,低头就走。
他并未跟上,也未再阻拦。
“明晚六点,我来接你吃饭,以表谢意。我走了。”
身后传来了他的声音。
孟兰亭走了几步,停下,转过头,见他丢下这句话,竟自顾掉头走了,心里顿时恼了,但这里和周家已经很近,怕说话声音太大惊出人,只好返身,追了上去。
“冯恪之,我的意思你没明白吗?我不会和你去吃饭的……”
冯恪之置若罔闻,迈开大步出了巷子,打开车门,自己上了车,发动汽车。
孟兰亭见他就要走了,急了,挡在车前,不让他走。
“冯恪之!你先别走!算我求你了,往后你不要再来了这里了——”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她的语气,已经从一开始的叱令,变成了低三下四般的恳求。
车灯亮起,汽车后退,绕过孟兰亭,撇下她,自顾去了。
孟兰亭看着汽车消失在了夜色里,又气又恨又无奈,站在原地发呆了片刻,看见住在巷口的江太太从窗户里探头出来,只好转身,怏怏地回了周家。
周太太还没睡着,听到她开门进来的动静,从屋里出来,问了几句晚上吃饭的情景。
孟兰亭压下心里的懊恼,如常那样应答了几句,请她回房休息,锁了门,自己也进了房间。
洗漱完毕,她熄灯上床,闭目,脑海里确不断地浮现着刚才的一幕一幕,心里又烦又乱,实在睡不着觉,干脆爬了起来,拧亮台灯,坐到书桌前,想预备下周的课,半晌也写不了几个字。
她的视线落到了摆在桌角的那本书上,停笔凝神了片刻,低下头,在脚边的那只废纸篓里翻了下,捡回了昨晚丢进去的照片。
孟兰亭盯着照片上的人看了片刻,忍不住取了支水笔,往他脑门上画了一只小乌龟,画完,端详了片刻,又觉不够,再添了两撇小胡子,再看,终于连自己也觉得好笑了起来,忍不住趴在桌上,把脸埋在胳膊里,吃吃地低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兰亭,你还没睡吗?”
是周太太的声音。
孟兰亭吓了一大跳,慌忙坐直身体,手忙脚乱地将照片塞进书里,定了定神,应了一声,才过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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