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月影被乌云遮盖,山风在四面涌动,叶霄感到了一阵『潮』气,快要下雨了。
他小心地到了近前,低声道:“主上,该回了。”
那道卧于石上的人影未动半分,恍若睡去,只袍角在风里猎猎。
“殿下,天要落雨,该回了。”
叶霄靠得更近,弯腰下去,再次开口唤他。
李玄度闭目,在耳畔的呼呼山风里,恍惚回到了多年前守陵的那一夜。
他看见十八岁的自己出万寿观,登上原顶,如此刻一般,天地孤绝,他在巨石上卧了一整夜,天明方归。
他的耳畔,又仿佛响起今夜皇祖母姜氏在他离开前最后问的那一句话。
她说,若是你不愿,纵然下过圣旨,皇祖母亦可为你做主。
皇祖母已经对不起你一次。这一次,皇祖母可以护你。
皇祖母不喜菩氏。这便是皇帝也不可违抗的理由。
姜氏的话,字字句句,落地有声。她想护自己,但他李玄度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并不惧怕因为拒婚可能招致的日后来自皇帝的铁血制裁。不管他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他的存在就是一种罪。制裁迟早会到,他心中比谁都清楚。
他无所谓。生何欢死何惧。这些年的修道,未能让他脱出肉身凡胎六根清净,但道家对待生死的阔达,他多少是修到了几分。
但是,因为自己,令年迈本当颐养天年的姜氏和皇帝生出裂痕,乃至波及他母系的阙国,这值得吗?
他早不是当日那个遥『荡』恣睢的轻狂少年了。
不过多了一个王妃而已,不管皇帝目的为何,示恩也好,别的也好,纳了便是。
但是心口上的那种火烧之感却压不下去,如何压也压不下去。一寸一寸,火灼的痛感仿佛蔓延到了他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