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俭当即笑着,扯了这个的手儿,揽了那个的腰,好一番劝慰,这才将四个娇俏可人的丫鬟安抚住。</p>
晴雯舒了口气,蹙眉说道:“就盼着四爷赶快过了秋闱,咱们也好一块儿搬出去。”</p>
李惟俭纳罕道:“怎地了?怎么听这话,好似心里有不痛快?”</p>
红玉端了茶水来,闻言便道:“四爷不知,那薛大爷自金陵回来了。今儿晴雯去东大院库房取蚊香,回来自夹道里便撞见了薛大爷。”</p>
李惟俭面上顿时没了笑意,道:“薛蟠欺负伱了?”</p>
晴雯噘着嘴道:“倒也没什么,只是一双眼见直勾勾的,瞧着人心里发慌。”</p>
自己身边儿的人也敢惦记?薛蟠这厮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看来是收拾得浅了,回头儿须得寻个机会再好生教训这厮一通!</p>
思忖过,李惟俭拍了两下晴雯的背脊,宽慰道:“下回他再敢,老爷我定要给他个好儿。”</p>
晴雯就道:“四爷看顾着,我心中自是感念。可如今到底是寄人篱下,不好生出是非来。左右秋闱也没多少时日了,待过了秋闱,咱们一道儿搬出去,也就不受这腌臜气了。”</p>
“好,那就听你的。”</p>
………………………………</p>
梨香院。</p>
呆霸王龙行虎步招呼一声进得内中,薛姨妈紧忙命丫鬟端来茶水,薛蟠接过茶水牛饮一番,说道:“妈妈,方才我去东府,不凑巧,刚好这会子珍大哥有客。”</p>
薛姨妈便道:“都是自家亲戚,明儿再去也是一样。我的儿,你这回瞧着……嗯,精壮了。”</p>
薛姨妈瞧着薛蟠凸出来的肚腩,实在不好违心说假话。这一来一回将近三个月,除去办理二叔的丧事,薛蟠还买通衙役,私下里许了四房好处,这才挂在了四房,如今名叫薛虰。</p>
呆霸王自觉改了名,换了身份,从前那官司再与自己无关。因是心中块垒尽去,在金陵好生耍顽不说,回得荣国府也是龙行虎步,挺胸凸肚。</p>
丢下茶盏,薛蟠嘿然一笑,说道:“妈妈,方才路上撞见了姓李的身边儿的小丫鬟,嘿嘿,数月不见,那丫鬟愈发水灵了。”</p>
薛姨妈唬着脸儿道:“我的儿,你可不好再去招惹俭哥儿!”</p>
薛蟠道:“我不过随口一说,哪里就招惹了?”</p>
薛姨妈兀自不放心,一旁的宝钗就道:“哥哥,如今俭四哥身家只怕比咱们都多。且往来的不是王爷就是侍郎,不是咱们这等人家能招惹得起的。”</p>
“哪里招惹了?我不过随口一提罢了。”将此事轻飘飘揭过,薛蟠忽而道:“姓李的这般能为?”</p>
薛姨妈说道:“我的儿,你是不知。那水务折腾出好大的声势来,外头都传俭哥儿是财神转世呢。”</p>
李惟俭这般厉害了?薛蟠眨眨眼,脱口便道:“他既这般能为,我看不如将妹妹嫁了他去。”</p>
薛姨妈一怔,连忙骂道:“一回来就胡吣!这事儿也是能随意说嘴的?那俭哥儿不说旁的,与咱们家颇有龃龉,且到底身单力薄的,哪儿就能嫁了他去?”</p>
说过又觉不对,薛姨妈转念一想,年岁不过比宝钗略大,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且手握这般家业,可不就是妥妥的金龟婿?料想以人家的家财,也瞧不上薛家的家业。</p>
这才十四岁,待过几年入了朝堂,看那俭哥儿也是个心有城府的,说不得来日就能为相做宰的……如此想来,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女婿啊。</p>
薛姨妈顿时心生懊悔,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好生结交。如今不过是面上过得去,那俭哥儿向来是瞧不上薛家的。</p>
扭头瞥向女儿宝钗,心下惋惜之余,薛姨妈只得道:“那俭哥儿再如何能为,到底比不得积年的勋贵。”</p>
宝钗面如平湖,颔首道:“妈妈说的是。”</p>
一双潋滟古井无波,瞧不出其心中所想。</p>
薛姨妈便转了话头:“东府的蓉哥儿、蔷哥儿可大愈了?”</p>
薛蟠道:“蓉哥儿一早就好了,倒是蔷哥儿如今还要拄着拐,太医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总要再过些时日才能将养好。”</p>
顿了顿,薛蟠又道:“我瞧着东府好似要做法事啊,又是和尚又是女冠的,莫非是珍大哥招了邪祟不成?”</p>
“又胡吣!”薛姨妈恼了一嘴,这才道:“许是蓉哥儿媳妇身子又不好了?”</p>
薛蟠纳罕道:“不对啊,我听蓉哥儿说,他那媳妇早就大安了。”</p>
薛姨妈便道:“人家的私事,你少理会,也少在外头说嘴。”</p>
薛蟠胡乱应声自是不提。</p>
宁国府。</p>
贾珍面沉如水,将一老僧礼送出府。老僧临上车之际,忽而回身道:“贾檀越还是早做打算为妙啊。”</p>
贾珍皱着眉头道:“尚不至于此……待我禀报了父亲再说。”</p>
老僧气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贾檀越好自为之!”</p>
言罢一甩僧袍,上车而去。</p>
贾珍定在门前思量了好半晌,一时间心下犹豫不决。过得须臾,忽而听得身后细碎脚步声,扭头便见贾蓉贼头贼脑的要往回走。</p>
贾珍本就心绪烦躁,顿时喝骂道:“好畜生!身子方才好利索就要出去厮混!”</p>
贾蓉顿时哭丧着脸儿道:“我这……蟠大叔晚上设宴,连西府的琏二叔一道儿都去,儿子可不是去胡闹。”</p>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