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与俭四爷年岁相当，俭四爷又是个和善的，这倒真真儿是一桩好姻缘。司棋暗暗拿定心思，回头儿去寻了外祖母王善保家的商量一番。</p>
便是不冲着二姑娘，只冲着她这个外孙女，王善保家的也总要往邢夫人面前递递话儿。</p>
司棋胡乱思忖了半晌，过了一会子，李纨便领着三春告辞。司棋随在二姑娘迎春身旁，出小院儿过东角门便到了三间小抱夏。</p>
探春扯着惜春啧啧有声地探讨着方才李惟俭说起的过往，二姑娘迎春则娴静地独自在一旁坐了。</p>
司棋眼见得空，连忙悄然凑过去，低声道：“二姑娘，方才怎么没跟俭四爷多说两句话？”</p>
少女情怀总是诗，迎春心中本就有那么一点心思，闻言面上就有些发红，低声说道：“我，我跟俭哥儿说什么？”</p>
“说什么都行啊，”司棋观量着迎春的脸色，试探着说道：“说来二姑娘与俭四爷年岁相当，俭四爷又是个有出息的，也算是门当户对呢。”</p>
“别，别胡说，再胡说……我……”迎春被戳破心事，面上愈发涨红，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p>
司棋察言观色，哪里还不知此事有门？当即心中有了谱儿，因是笑道：“我不过凑趣说一嘴，二姑娘怎么还急了？要我说，俭四爷这般人物，待来日金榜题名，说不得有多少人家要榜下捉婿呢。二姑娘若是错过了，也是怪可惜了的。”</p>
迎春忽而患得患失起来，却没勇气去争取。思忖半晌，无奈叹息一声，寻了太上感应篇胡乱翻看。她双手捧了，却是半晌不曾翻动书页，心思也不知飘去了何方。</p>
暗中观量着的司棋心中更为得意，心道这岂不是八字有了一撇？</p>
……………………………………</p>
却说东北上小院正房里，李纨领着三春一走，这原本挤挤擦擦的正房里忽而就显得空荡荡的。</p>
打小儿练武的就是不一样，琇莹只睡了两个时辰就精神奕奕，起来得了李惟俭吩咐，又弄来好大一堆蒜头，刻下正忙着捣蒜。</p>
香菱在外间帮着剥蒜，红玉则在暖隔里陪着李惟俭。</p>
将一盏温热的雪梨汤递送过去，红玉就道：“四爷，你方才怎么一直盯着宝二爷的玉瞧？可把宝二爷瞧了个不自在。”</p>
“嗯？嗯……这不是好奇嘛。”李惟俭却没说实话。实则他方才想着抢走那通灵宝玉，再丢进六一泥炼丹炉里炼上个七七四十九日，也不知能不能炼成仙丹……（注一）</p>
说到底还是不死心啊……有机会位列仙班，谁特么乐意只在人间苟活百年？</p>
红玉没多想，伺候着李惟俭用了雪梨汤，外间便传来叫门声。不待红玉出去，琇莹那憨丫头便丢下杵，撒欢也似跑了出去。</p>
“我哥哥来啦！”</p>
红玉略略蹙眉，冲着李惟俭说道：“四爷，往后好歹教琇莹一些规矩。总是这般不太好。”</p>
李惟俭笑着说道：“由她吧，过二年她自己就懂了。如今天真烂漫的，没杂乱心思，岂不正好？”</p>
红玉想想也是，琇莹那憨样子，强行教了，只怕也一时半会学不会，莫不如潜移默化。</p>
过了一会子，琇莹快步行了回来，凑到床边说道：“公子，我哥哥让我传话。说是他前儿去见了东家，没说四爷打井的法子，只说出了甜水。东家等到今日等不急了，听闻公子病了，便要过来探望。”</p>
嗯？那位主儿能亲自来？不太可能吧？</p>
李惟俭蹙眉问道：“是东家本人来？”</p>
“不是，哥哥说大抵是长史周安。”</p>
红玉听得骇了一跳：“长史？”</p>
琇莹瞧了其一眼，张口语言，忽而想到有些事儿不能外露，又强自闭了口。</p>
李惟俭思忖了下，就道：“左右早晚都要见上一见，无妨。”</p>
琇莹点点头，转身净了手又去忙活着捣蒜。又过得半晌，门外忽有仆役过来传话，说是二公子严奉桢前来造访。</p>
李惟俭不敢怠慢，连忙打发红玉去迎了。</p>
过得须臾，随着一阵‘啧啧’声，严奉桢负手行将进来。停在床前，严奉桢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数落道：“好你个李复生，先前还嘲笑我，敢情你倒是学会了金屋藏娇。瞧瞧，瞧瞧！这几个丫鬟一个赛一个的好颜色！”</p>
李惟俭这些时日总与其厮混在一起，如今也算熟悉了其人脾性。因是就笑道：“这话儿说的，莫非景文兄来我这儿是专门揶揄我的？我还当是来探病的呢。”</p>
严奉桢施施然落座：“探病？不过是寻常伤风感冒，将养着就好了，又不是大病。”顿了顿，说道：“方才我在武备院与忠勇王见了一面儿。忠勇王听闻打出了甜水，可是着急要见复生呢。”</p>
李惟俭心中一动，暗忖那条陈终于过了今上的眼！他心中略略躁动，暗暗攥了下拳头，随即如释重负。</p>
此策展布开来，他李惟俭最差最差也能从中得利。好一好便是名利双收。</p>
所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啊。京师居大不易，尤其是借住荣国府，是样东西都要抛费银钱，再迟上一阵子只怕他又要去找大姐姐李纨打秋风了。</p>
“对了，忠勇王说你那条陈可行，复生上的什么条陈？”</p>
李惟俭笑笑，说道：“卖个关子，景文兄过后便知。”</p>
“对我还保密？得，你不说我就不问了，左右也不是火铳之类的。”</p>
正说着话，外间有婆子报，说是忠顺王长史到了府中，与大老爷贾赦坐了坐，便说起要来探望俭四爷，这会子人正往这边厢来呢。</p>
红玉将婆子的话复述了一通，直听得严奉桢蹙起了眉头，说道：“复生，你怎么跟忠顺王扯上了干系？那老货……王爷，可不是个省心的。”</p>
李惟俭笑道：“我又不如景文兄家世，想上进，可不就要到处钻营？”</p>
注一：书友玉|龙，没错，就是你。你的狠辣主意被我无耻借鉴了。（感谢大自然的馈赠）</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