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四点杨嗣昌已经按照要求做了。第五点还没来得及做，朱慈炤需要杨嗣昌把秦良玉及其麾下溪峒兵至少一万五千人，调去汉中、郧阳两府之间的兴安州。</p>
等杨嗣昌这五点全部完成，朱慈炤在西南的布局也就彻底完成了。</p>
幸亏东林把杨嗣昌活活逼进了自己的阵营，才有了提前布局的机会。不然等李自成杀进北京才开始布局，黄花菜都凉了。那时候就算弄个李世民附体，都未必能翻盘了。</p>
朱慈炤长舒一口气，此时杨嗣昌正被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打得抱头鼠窜。朝堂上东林主政，对杨嗣昌连续不断地弹劾。</p>
朝堂下就更不用说了，东林和复社掌握着大明的舆论，杨嗣昌已经是谤满天下，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p>
杨嗣昌手下精锐，周遇吉、虎大威、猛如虎，再加上万元吉统率的标营、马祥麟的土司兵，一共万把人出头吧。</p>
这督师当的，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p>
再看左良玉，这位左大帅，原也是杨嗣昌麾下，如今已经彻底军阀化了。</p>
左良玉手下几万大军，盘踞在武昌、襄阳，谁也指挥不动。</p>
但崇祯不仅不指责左良玉，反而屡屡慰劳嘉奖。</p>
正应了那句话：当崇祯怀疑你是军阀时，你最好真的是军阀。</p>
总结一下：半个王德化、半个方正化，两个潜伏内廷的死忠嫡系，一个杨嗣昌。</p>
再加一个自身难保的田家，田家有一个姥爷、一个舅舅、一个姨娘。</p>
上述老弱病残加起来，总共算七个人，这就是朱慈炤的全部棋子了。</p>
盘点完，这是真可怜啊。朱慈炤要用这有限的资源，下一盘逆天改命的大棋，难度不可谓不高。</p>
再看看人家小福临是怎么躺赢的，顺治、顺治，这年号取的真他么的贴切。</p>
朱慈炤正想的出神，外面响起了窦美仪的声音：“汉王殿下，奴婢奉懿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服侍。”</p>
窦美仪不仅身量高挑、姿色绝佳，而且嗓音甜美，极有辨识度。</p>
朱慈炤一下就听出来了，窦美仪这人也是大名鼎鼎的。李自成不好女色，进入北京城后，史料上有记载的，就收了窦美仪一人为妃。</p>
有些事吧，也不好多问，不好多管。朱慈炤又躺回床上，拿被子把头一蒙，继续睡起觉来。</p>
方正化则站起身来，隔着门答道：“窦女史，汉王殿下已经睡下了，说是谁都不见。你先回去吧，殿下伤的不重，养两天就好了。”</p>
窦美仪坚持道：“娘娘特地找的药膏，命奴婢一定要亲自给汉王殿下涂上。”</p>
方正化听到这话，都不由自主地摇头了。虽然汉王才十一岁，还是个半大孩子；虽然宫中女官说白了就是个物件，就是个奴几；但让一个宫女亲自涂药膏还是过分了些吧。</p>
这种事，真是懿安皇后娘娘吩咐的，还是窦女史自己研究出来的，都得两说呢。</p>
方正化又想起了皇贵妃娘娘的嘱托，不能让汉王太早近女色。于是委婉答道：</p>
“娘娘的好意，汉王殿下心领了。窦女史将药膏放在门口吧，奴婢晚间会给殿下涂上。等殿下伤好些，能下地了，立即就去向娘娘谢恩。”</p>
窦美仪瞬间带上了哭腔：“娘娘命奴婢以后跟在殿下身边侍候，奴婢就是汉王殿下的人了，若这么被退回去了，会挨打的。就算娘娘仁善，奴婢自己也没脸见人了。”</p>
方正化这可愁死了，硬挺着脖子琢磨了半晌，方才答道：“那窦女史先回房休息去吧，明日我禀报了殿下，收不收你，让殿下决定吧。”</p>
这么一说，窦美仪心中就有底了，因为汉王刚来慈庆宫时，曾盯着自己仔细打量过，还夸过自己嗓音甜美。</p>
待方正化明日跟汉王殿下一禀报，殿下自然会收下的。</p>
跟着汉王也不错，这位殿下虽然行事刚毅果决，但对宫人却极为和善。即便他注定是个闲散亲王，但跟着他，也总比跟着寡居的懿安皇后娘娘强得多了。</p>
这守寡的日子可是真难熬，慈庆宫就跟个冷宫似的。更何况马上就要被赶走，搬去狭小偏僻的仁寿殿了。</p>
打发走窦美仪之后，清正轩就比较安静了。只有李康妃派人送来一瓶金创药，便再无旁人来。</p>
眼看汉王先失去母亲，再失去圣心，宫里绝大多数人已经避之唯恐不及了。</p>
方正化靠在椅子上，一边感叹，一边闭目养神。</p>
朱慈炤没吃午饭，方正化也没吃午饭，就这么静静地在门口守着。</p>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朱慈炤睡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坐了起来。</p>
方正化连忙走到床边，收起帷幔。</p>
朱慈炤向外望了一眼，疑惑地问道：“我睡了多久，外面天怎么黑了？”</p>
方正化笑道：“您睡了两个时辰，现在才傍晚。您看着外面黑，是因为阴天了。”</p>
“阴天？”</p>
“对呀，晌午还好好的，到了午后就阴天了。看这样，晚上很可能要下雨。”</p>
朱慈炤摇摇头：“天要下秋雨，爹要结新欢，由他们去吧。咱们吃面、看戏。”</p>
“看戏？殿下，您重孝在身，不能宴饮取乐、不能看戏听曲。”</p>
朱慈炤被逗乐了：“你傻啊，我说的看戏，指的是看坤宁宫唱大戏。”</p>
”啊？”</p>
方正化一脸懵。</p>
“算了，那些事情，知道的多了对你没好处。刚刚都有谁来过？”</p>
“懿安皇后娘娘派窦女史来送了药，并且说要把窦女史派到殿下身边伺候。还有康妃娘娘也派人来送过药。”</p>
朱慈炤点点头，自己祖父那大名鼎鼎的西李选侍，倒是越老越会做人了：</p>
“那个窦女史明天再说吧，至于康妃娘娘那里，等我好了就是磕头谢恩。不说她们了，我饿了，去给我做碗面吧，放三个鸡蛋，多加点肉丝。</p>
多做点，端来咱们一起吃。如今就剩咱们主仆二人，一起吃碗面，也算中秋团圆了。”</p>
方正化答应一声，亲自到厨房做饭去了。</p>
此时坤宁宫中，夜宴也即将开始了。</p>
崇祯不知道的是，坑已经挖好，宴席上又有一场言语大交锋等着他呢。</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