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敬呈</p>
吹了吹笔尖的墨汁,看着纸上墨迹变干。</p>
张昌深吸一口气,取出自己的官印,捶打印泥,蘸取后覆盖上去。</p>
一份文书落成。</p>
没有差请任何人,张昌亲自把文书送过去。</p>
到的时候,刑部员外郎,谢文征谢员外郎坐在案前,正在审批下月的用度。</p>
见到张昌过来,抬起眼睛,“什么事?”</p>
他随手夹了一页书签,把手中的书册阖上。</p>
张昌见到谢员外郎,躬身行礼,“下官见过上峰,摇家村杀人一案已经查出真凶,现已羁押在牢中。”</p>
他递上文书和整理好的案卷,包括摇大志和摇家栋的口供。</p>
里面删去了恶吏强定低品,杀了王寡妇在先的事。按照之前两浙的卷宗所写,也同样隐去杀了十二人的事实,取其尾数,只杀了两个衙役。</p>
张昌实在不敢明言案情真相。</p>
蔡太师刚被贬去杭州,现在说之前推行的茶引有什么差错,这不是找死么。</p>
太师虽然不在京中,但京党在朝堂盘根错节,已经是庞然大物。</p>
他个蚂蚁一样微小的杂官,捏死他真比捏死蚂蚁容易。</p>
再说,两浙那边已经定下杀人人数,把这件案子定性为村夫杀人。</p>
他固然可以在村夫之中替换凶手,但却不能把杀死王寡妇的凶手定为官差。</p>
思虑之间,张昌的腰更是躬的更深。</p>
谢文征拿过文书,看了一会,微微一哂。</p>
又翻查口供,没有言语。</p>
张昌心中逐渐忐忑,难道李浔背后的人,居然没和员外郎打好关系?</p>
站了一会,感觉腰背酸痛,腿像是两根柱子,逐渐僵硬,他的心跳的越来越快。</p>
他听着自己一声声心跳,越来越紧张。</p>
再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上官放下文书的声音。</p>
张昌的心猛然一顿。</p>
躬着腰,感觉背上瞬间激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p>
谢文征放下文书,抬眼一看。</p>
那老主事头压的极低,甚至能看到背上的那块官服正逐渐被汗水打湿。</p>
他笑了笑。</p>
研墨蘸笔,提笔写下准许,依律判处,盖下印章。</p>
字迹潇洒,自然风流。</p>
在今上的偏好之下,又有太师在前为表率,许多朝臣都写得一手好字。</p>
随后,转手放入已处理的文件之中。</p>
竟是没有留案待审,当场通过。</p>
“本官知道了,你回去吧。”</p>
听到声音,张昌心才重新跳动,感觉血液逐渐在身体活动开了,逐渐流往僵硬的四肢。</p>
“那下官告退。”</p>
行了一礼,拔起麻住的腿,有些踉跄的向外走去。</p>
看着张昌离开的背影,谢文征微微摇头。</p>
他手上拿着李浔原本的卷宗,看着上面的描象,瘦高修长,肤白,相貌过人,耳垂上有一颗细痣。</p>
“李浔,杭州人,杭州……”</p>
他喃喃自语。</p>
“年纪轻轻,也是我派中人。是谁指使的?”</p>
思索一会儿后,谢文征叫人进来,“让王丰盐不用再盯了。”</p>
“把刘大力那事打扫干净,务必不留痕迹。张昌这老货,扫尾都扫不干净。”</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