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对吐蕃的战略</p>
“我等就食时，请郑县令带上南八。”</p>
李瑄向郑砚说道。</p>
他表明看上南霁云，不顾南霁云卑微之人，与之同席。</p>
“是！”</p>
郑砚哪敢拒绝李瑄这个绝世狠人的话。</p>
再说，南霁云虽有勇力，在郑砚眼中也不过是帮他维护城内街道，震慑宵小的县兵。</p>
身为县令的郑砚，也只能这么用南霁云。</p>
南霁云更是受宠若惊，连县令都未与他同席过。与李瑄仅说几句话，就邀请他就食。</p>
夜晚，陈留令为李瑄一行准备丰厚的酒食。</p>
李瑄的亲卫在侧方坐，由县尉陪同。</p>
李瑄则与郑砚坐得相近，郑砚旁边则是换上常服的南霁云。</p>
这端庄的常服明显是郑砚为南霁云准备的。</p>
一番交杯换盏，李瑄按照礼仪，向郑砚询问陈留的历史背景，以及陈留的状况。</p>
郑砚主动提及：陈留大族人人自勉，不敢犯法。</p>
毕竟是接近东都之地。</p>
李瑄就当信了。他也不可能去管这样的事情。</p>
吴令光海贼案牵连豪强也是有原因的。李瑄都要班师回朝，孙六的死，彻底点燃李瑄的怒火。</p>
本来豪强不会死，是两郡官吏替死。</p>
豪强自掘坟墓！</p>
李瑄还问郑砚有无大诗人、大才子从陈留路过。</p>
郑砚说陈留有才子诗人，但没有李白那个级别的大诗人。</p>
他表述自己出自荥阳郑氏，对文人才子一向敬重。</p>
通过了解，李瑄得知万年令郑岩是郑砚族兄，又是一番寒暄。</p>
“南八你是壮士，应像苍鹰展翅，翱翔于边塞草原，何必在这小县之中，虚度光阴呢？”</p>
和郑砚客套话聊完，李瑄举一杯酒，向南霁云说道。</p>
“已过而立之年，有妻有儿，再想和年轻时一样许下志向，已经晚了。”</p>
南霁云觉得自己错过从军的黄金年龄，又有妻儿在家乡。所以更希望能在地方上出人头地。</p>
“不晚，不晚。薛仁贵而立之年从军，不也干出一番事业吗？”</p>
李瑄大笑摇头。其他大器晚成的例子还有很多。但李瑄举例的是和南霁云一样从小贫寒的薛仁贵。</p>
薛仁贵虽士族出身。但士族只是一个姓氏的概念，家境贫寒的太多了。更多的士族子弟，因籍籍无名埋没于历史的长河。</p>
另外，李瑄记得哥舒翰年轻时赌博、嫖妓、斗殴，样样精通。</p>
四十岁后因为被长安尉羞辱，才愤而从军。在战场上凭借勇猛和悍不畏死，获得自己的地位。</p>
“南八你荣幸啊！李将军这是想将你召为下属，你的家人我会帮忙照看的！”</p>
郑砚听懂李瑄的意思，见南霁云还在犹豫，故向他说道，并让他不必担心家人。</p>
南霁云是他的下属，他当然希望南霁云能飞黄腾达。</p>
这样他也就能与李瑄有联系。</p>
屠戮豪强后，李瑄虽被诟病为“酷吏”，但郑砚知道李瑄依然潜力无限。</p>
宗室子弟的身份，加上父亲留下的政治威望，以及自身庞大的军功。</p>
有朝一日，必有入相的机会。</p>
况李瑄年轻，说不定还能再做出一番大事。</p>
“将军是这个意思吗？”</p>
南霁云颇为直白地向李瑄道，他不是读书人，说话一向爽快。</p>
“等我再入边塞，保你当我的衙将！”</p>
李瑄也没有绕弯子，向南霁云承诺道。</p>
如果他成为节度副使，就可以提拔衙将，不需要经兵部同意。</p>
“南霁云谢过将军，即便将来在战场上失去性命，也会在九泉之下报答将军的恩情。”</p>
南霁云从席上起身，向李瑄郑重拜道。</p>
李瑄能如此礼遇他，又亲自邀请，许下衙将的承诺，恩情莫过如此。</p>
这让半生碌碌无为的南霁云，对李瑄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p>
这一刻，南霁云仿佛回到二十来岁，少年热血的时刻，浑身散发着昂扬斗志。</p>
“南八有亲人在陈留吗？”李瑄将南霁云扶起来，问询道。</p>
“拙妻和一儿一女，已经被我接在陈留城中。”南霁云向李瑄回答道。</p>
“那就好安排了！我们明日就出发，我会留下钱财，让南八你安顿妻儿。”</p>
李瑄对南霁云说道：“待建功立业后，你再将她们接入长安。”</p>
南霁云没什么身家，想让妻儿无忧，只能接受李瑄的资助。待以后拿到俸禄，再行归还。</p>
此宴非常完美，人人尽欢。</p>
南霁云携带李瑄资助的二十贯钱回家。</p>
她的妻子是通情达理的人，支持南霁云建功立业。</p>
一夜温情后，南霁云携带行李，找到李瑄。</p>
李瑄从亲卫中分三匹马给南霁云，在陈留令的欢送下，向洛阳进发。</p>
途经洛阳，李瑄特意从花市购买几株稀有的牡丹品种，据说是黄牡丹和红紫色的牡丹，他要带回去给李玉莹。</p>
离开洛阳后，马不停蹄，在四月二十七日下午，回到长安城。</p>
左相府。</p>
“七郎突然回来，为父既惊又喜。”</p>
李适之不久前才收到李瑄的信件。</p>
当李瑄将对吴令光海贼案的处理结果上书朝堂后，臣子们议论纷纷。</p>
“千牛卫大军已经启程，他们押送着海贼俘虏、豪强家人，和许多钱绢。需要数月后才能至长安，孩儿不想浪费这些时间，而且想尽早向圣人叙述经过，难免被有心人利用。”</p>
李瑄回到前厅后，向李适之解释道。</p>
“七郎考虑周到。为父立刻安排给七郎上朝的席位。”</p>
李适之吩咐佐吏。</p>
上朝的时候，监礼官需要提前知道出朝的人数，进行一系列礼仪准备。</p>
“父亲，现在长安的官吏们，对我的看法如何？”</p>
李瑄想知道这一点。</p>
“唉！七郎在平定海贼之前，文武大臣、文人们，好评如潮，推崇备至。臣子们认为你将来能成为宰相，澄清天下；文人们认为伱将来能成为天下文宗，独领风骚。现在持这种看法的人少了不少。七郎灭掉海贼，本可以用更含蓄的办法处理吴令光海贼案，让自己的声望更加一层。”</p>
李适之觉得有些可惜。</p>
他没想到李瑄杀的这么狠，数百人一起砍头。</p>
只有兴大狱的时候，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p>
不用说，现在长安以外的大族都很抵制李瑄。</p>
“在之前，父亲认为我是完美的人吗？”</p>
李瑄没有一丝后悔，反而笑着向李适之问。</p>
士人的观念中，即便豪强该死。但李瑄将两郡豪强尽牵连，又做出一下杀死数百人的事情，太像是酷吏所为。</p>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当时的士人们，都用《诗经》中的公子比喻七郎。文武双全，计谋无双，为父看不到任何缺点。”李适之如是说道。</p>
“话虽如此。但圣人在上，人哪能完美呢！长安人私底下议论李林甫玩弄权术，圣人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但圣人依然重要李林甫。孩儿动了豪强和一部分士族的利益，以后就只能依托圣人，我的忠心就更能被圣人看到，这是明哲保身的方法。”</p>
李瑄虽需要声望，但更需要李隆基对他放心。</p>
而且李瑄觉得这样的名声是可以挽回的。</p>
能够认同李瑄做法的士人，可以作为志同道合者。</p>
“七郎说得有道理。不过为父希望七郎能写几首介绍江南景色美好的诗，正如你的《江南春》一样。让人以为你不是去是任采访处置使，而是在江南游乐。”</p>
李瑄的眼光总是很独特。好像一直认为圣人的信任，大于手中的权力。</p>
李适之想问圣人已经花甲之年，太子继位怎么办？</p>
想想还是没说出口！</p>
“我会的！”</p>
此事告一段落后，李瑄又问李适之道：“我在临海得知有豪强写奏书污蔑弹劾我，并用重金贿赂李林甫，希望李林甫能美言几句。”</p>
“李林甫这老贼会审时度势，前段时间，他主动拿出黄金，并将豪强奏书上呈圣人。圣人看都没看，就将奏书撕毁。”李适之向李瑄回道。</p>
这说明李林甫已经猜测到李隆基的心思，所以不再掺和。</p>
这也使李瑄无法再整李林甫。</p>
“不久前，皇甫惟明贪图军功，率军攻打石堡城。由于急功近利，忽略吐蕃的援军到来，致使陇右军伤亡万人，连陇右节度副使褚羽都战死在石堡城下，圣人震怒！私下还对为父说，若七郎在，不该有此一败！”</p>
李适之将这件大事告知李瑄。</p>
皇甫惟明在天宝元年大破吐蕃，不仅斩杀吐蕃赞普的儿子琅支都，还斩获五千余吐蕃士兵。</p>
去年皇甫惟明千里奔袭，出其不意占领吐蕃的前沿阵地洪济城。</p>
接连的封赏蒙蔽皇甫惟明的眼睛，他开始瞄准唐、吐边塞最重要的据点，石堡城。</p>
石堡城东靠华石山，西临药水河，正面崖壁陡峭，两侧山峦蜿蜒多姿，如苍鹰展翅，令人望而生畏。</p>
它就如钉子一样，扎在大唐的边境前。</p>
以至于唐军与吐蕃交战，往往绕开石堡城下的重要通道。</p>
它西北是青海湖，西南是黄河九曲之地，几乎遏制住大唐的扩张之路。</p>
即便皇甫惟明拿下九曲之地的洪济城，也因石堡城扎在那里，不能长守。</p>
皇甫惟明又见李瑄立功后的恩宠，所以准备博取这不世之功。</p>
但太过急功近利，加上吐蕃大论莽布支星夜兼程，使其腹背受敌。</p>
不仅损失惨重，连之前占领的洪济城都不得不丢弃。</p>
“皇甫惟明和父亲关系如何？”</p>
李瑄郑重地问李适之。</p>
“皇甫惟明是手握重兵的边帅，为父是宗室和宰相，与他相善要被圣人忌讳。不过皇甫惟明一直和韦尚书友好。”</p>
李适之虽然有时候性格粗疏，但这样的事情他还是可以把握的。</p>
“韦坚的妹妹是太子妃，他可是外戚。如果不与皇甫惟明克制住关系，韦坚迟早因此败亡，还会牵连到父亲。”</p>
李瑄沉声说道。</p>
历史上就是这俩一起在上元节游玩，又是在夜间，被李林甫找到机会整死。</p>
皇甫惟明曾经污蔑过王忠嗣，使王忠嗣遭贬，蹉跎数年。</p>
幸亏当时河西节度使杜希望看重，将王忠嗣召看河西，使王忠嗣有舞台发挥。</p>
别看王忠嗣三十多岁就任节度使，但如果没有皇甫惟明的诬告，王忠嗣绝对可以更早成为上将。</p>
李瑄又是与王忠嗣一起灭突厥的人，将王忠嗣当做伯乐。</p>
错综复杂的关系，让李瑄很矛盾。</p>
“我会提醒韦坚！”</p>
李适之凝重地点了点头，问李瑄：“七郎是否想充任陇右节度副使，成为储帅。”</p>
“陇右是与吐蕃战斗的最前沿，最容易立下功勋，我会向圣人自荐。”</p>
李瑄正有此意。</p>
他年龄小，需要再叠军功，努力成为节度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