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蹊跷的海贼</p>
在北方还是万物复苏的时候，南方已是春意盎然的景象。</p>
临海郡乐安县境内，括苍山下。</p>
人人披甲，上万骑一起出现景象，让南方吴地百姓非常震撼。</p>
江南水乡，何时出现过这种壮观景象？</p>
而且千牛卫不论是皮甲，还是明光甲，都鲜艳明亮，美轮美奂。</p>
地方郡县的兵士，和这一比，简直跟散兵游勇一样。</p>
起初乡民们还很害怕这么多骑兵。</p>
但士兵驻扎在镇外，秋毫无犯。乡民们才宽心许多，停留的时候，会驻足观看。</p>
“长者留步……”</p>
来到乐安的第二日，李瑄率领亲卫来到田间，他看到一名扛着锄头的老农后，拦住询问。</p>
从洛阳出发，用一个月时间，终于来到临海郡。</p>
士兵们长途跋涉，人困马乏，李瑄决定在这里休整几日。</p>
“敢问将军有何吩咐？”</p>
老农看李瑄甲胄明亮，英武不凡，赶紧拜道。</p>
“长者可听说过海贼？”</p>
李瑄向老农问道。</p>
“听过，大海边有百姓逃难到我们这里。”</p>
长者向李瑄回答道。</p>
乐安县距离海边挺远的，他虽年过花甲，却一辈子都未到过海边。</p>
只是听搬迁过来的人说，那里有海贼，杀人劫货，十分凶残。</p>
“长者可认识从海边逃难过来的百姓。”</p>
李瑄又问道。</p>
海贼只能在沿海行凶，不可能离开海岸超过三十里。</p>
李瑄所在地方距离海边有二百里，海盗的眼线不可能布置在这里。</p>
而且海盗吴令光活动在余姚、临海这漫长的海岸线上，不一定会在二百里外的海边。</p>
“认识一家，就在我们镇上，他们是三年前搬过来的。”</p>
老农向李瑄回答道。</p>
“劳长者放下手中事务，将我带过去！”</p>
李瑄取出一串钱币，递给老者。</p>
“将军使不得。”</p>
老农不敢收下。</p>
“这是应该的。”李瑄强行将钱币塞到老农的手中。</p>
老农激动，赶紧带着明溪乡元桥里。</p>
明溪乡建在乐安溪的支流旁。石桥古树，白墙绿瓦，但户与户之间极为散乱，又没有花树点缀，显得很简约。</p>
可能这不是繁华地带，与李瑄想象中的江南有所不同。</p>
他们来到一处用柴木围城院落的人家，院中有一株柳树，院内有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在满地寻食。</p>
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在角落里捏着泥人，自得其乐。</p>
一名黝黑的男子，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正用竹条编着笼子。</p>
“咚咚！”</p>
“谁啊？”</p>
小扣柴门后，编笼子的男子头也不回地回应道。</p>
“孙六，远方的将军要来问你一些事情。”</p>
老农回应一句。</p>
“噢……”</p>
那个被称为孙六的黝黑男子转头，看到柴门外的李瑄等人。</p>
他知道这是驻扎在镇外的骑兵大军，连县令都要点头哈腰问候的大人物。</p>
身为小民的孙六不敢怠慢，立刻放下编到一半的笼子，将柴门打开。</p>
“草民叩见将军！”</p>
孙六向李瑄下拜的时候，被李瑄扶正，并笑道：“是我有事向你询问，礼节就不必了。”</p>
“将军请坐。”</p>
“将军光临寒舍，可惜家中只有清茶。”</p>
将李瑄请入屋后，孙六的妻子为李瑄倒一碗清茶。</p>
“有心了！”</p>
李瑄喝一口清茶，向孙六询问：“听说你是因躲避海盗，搬迁至明溪乡？”</p>
“是的！草民曾居住在宁海县海游乡。”</p>
孙六向李瑄回答道，眼中充满回忆。</p>
海游乡虽不是最靠海边，但是在那里有他家数十亩田地。</p>
因为海贼横行，使他们不得不放弃良田，远走他乡。</p>
在这括苍山下，一家人只能分十几亩地，再加上编一些笼子，去城中卖钱，吃不饱也饿不死。</p>
“海盗有无寇侵过那里。”</p>
李瑄又问孙六。</p>
他打算先从民间打听一下境况，再观看郡府的档案记录。</p>
海盗能为非作歹八年，官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p>
“开元二十七年和开元二十九年，海贼先后寇掠海游镇，据说去年海贼又去那里，还杀了不少人，劫走妇女。”</p>
孙六义愤填膺的说道，语气中包含着对海贼的痛恨。</p>
“现在海游镇应该没有百姓了吧！”</p>
李瑄思考脑海中早已记下的地图。</p>
既然海贼势大，官府必然要将百姓往内迁，再分田地。</p>
吴令光主要在临海、余姚两郡活动，就代表他在这两郡附近的哪个岛屿上窝着。</p>
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翁山的哪一座岛屿上。</p>
“乡亲们还有不少留在海游乡，像我这样逃离的并没有多少。”</p>
孙六回答道。</p>
“这是为何？海贼三番两次入侵海游镇，一定是他们的线人发现海游镇人烟密集。如果海游镇的百姓不迁走，海贼迟早还会再来！”</p>
李瑄对此很不解。</p>
但对于李瑄的询问，孙六支支吾吾，却回答不出，像是有意避开李瑄的言语。</p>
“伱尽可直言，我是千牛卫将军，从长安而来，是为剿灭海贼，手里还持着天子之剑，任何阻挡我剿灭海贼的人，都可以先斩后奏！”</p>
李瑄知道孙六有难言之隐，安抚他道。</p>
“将军，海游乡每一户要缴纳五贯钱，才允许迁走，然后分配十来亩地。否则离开海游乡，只能当流民了。我们一家砸锅卖铁，才凑齐五贯钱，能来到乐安县分十亩田地。”</p>
孙六害怕，只能将前因后果说出。</p>
“有这样的事情？”</p>
李瑄心中怒气升腾：“朝廷眼中纳税重地的江南，官府竟不顾百姓死活，难怪会有数千海贼，难怪八年没有平定！”</p>
但李瑄保持克制。</p>
江南东道的采访使，可是刚参与吏部受贿的大案。</p>
地方官吏向采访使等所受贿赂，原来是这样而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