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之蕃道:“那它们定会咬你。”随即解释道:“野兽都是这般,有个防卫空间。你进了这个圈子,它自觉受到威胁,便是再怕,也要迎战。”</p>
萧平安道:“我听人说,这羌狗看着威猛。但一离山高苦寒之地,体质就要退化。而且虽然凶狠,但耐力不足。打起架来,也不是如何厉害。”</p>
朱之蕃笑道:“那是寻常人养的,我这两只大将军,可都是咬死过狼的。”见两犬仍是畏畏缩缩,忍不住道:“也是怪了,这两个东西今日抽什么风,怎如此怕你?”</p>
萧平安笑道:“大约我小时候狗肉吃的多了。”</p>
朱之蕃面色一变,道:“狗乃忠诚之物,这狗肉怎能吃!我跟你说,这狗有八德,忠、义、勇、猛、勤、善、美、劳……”</p>
朱之蕃一说起狗,滔滔不绝,听的萧平安昏昏欲睡。</p>
但胖子在的地方,有一般好处,就是总能找到吃的。萧平安见朱之蕃身下不知塞了多少吃食,眼睛都是绿了。</p>
朱之蕃看萧平安却越觉顺眼,此人不单喜欢狗,还跟自己一样能吃,当真是个好人。唯独沾染了吃狗肉这等恶心,须得好好劝他弃恶从善。</p>
淮河并不算宽,但船在河中向东行了好久,方才慢慢靠岸。那操舟的老翁原来是个下人,更是个聋子。待两人下船,自顾操舟回转。</p>
两条大狗老老实实跟在朱之蕃身侧,却对萧平安虎视眈眈,不肯让其近身。</p>
朱之蕃问道:“萧兄弟下来要去哪里?”</p>
萧平安本是听说燕长安去了扬州,自己也想要去扬州。但前番偶然遇到,弄个灰头土脸。两人武功天渊之别,接下来就算燕长安真往扬州去了,自己又能如何。低头沉思,随即心意又是坚定。暗道,师傅师娘大仇,岂能不报。我去扬州,就算打不过他,也要寻个机会下手,大不了死在他手。</p>
正想回话,朱之蕃道:“我要去钟离县办点事,萧兄弟若是不急,咱们一道同行如何?”</p>
萧平安心道,燕长安此际多半还未过河,我倒也不急,既然顺路,一道同行也好,当下点头答应。</p>
两人离了河岸,远远便见野地之上,偌大一个军营。金军果然已经占领此处,安营扎寨。看营帐规模,少说也有三千人在此。</p>
两人不敢冒失,交战之际,遇到行人,十有八九要当奸细抓起来。好在两人都有武功,悄悄绕过,一路向南。</p>
朱之蕃肥胖,走起路来,一摇三晃,浑身的肉都在抖动。走不到一里,便开始叫苦,说道不曾带顶轿子出门。嘴上叫苦,脚下却不见慢。萧平安走的稍微快些,他竟也跟的上。</p>
行出十余里,也是一般不见人迹。这大半年的烽火燎原,似已将一切生机萧杀殆尽。</p>
钟离县其实就是今天的凤阳,后被称作“帝王之都”,乃因一百多年后,此地出了个朱元璋。大明建立以后,洪武七年(1374年),始立凤阳府。</p>
钟离县地势南高北低。北濒淮河,随即便是坦荡的大片冲积平原,其中河道纵横。中部则是密布的河流和起伏的丘陵岗地。南部是大别山余脉凤阳山。</p>
这地势极大限制了金军骑兵突进,历来金兵南侵,从未首当其冲。但此地毕竟紧邻淮河,狼烟过处,岂有完卵。自金兵南侵,打过淮河,钟离县便一片狼藉。铁蹄反复蹂躏之下,已成死城。待到宋金划河而至,稍许恢复些元气。</p>
但此地的百姓骨子里刻满了对战乱的恐惧,今年未等战起,百姓早已逃散,此地又复归荒芜。大地之上,农田荒废,村庄寥落。</p>
钟离县距信阳已有六百余里,不久前蝗虫南侵,并未殃及此地。但天下疮痍,哪里也不是桃源。此地已经连续两年大旱,入冬,河对岸一片大雪,此地却连片雪花也未见。加之百姓逃亡,田地更加无人照看。大地之上,惟余衰草。</p>
萧平安两人一路向南,不到二个时辰,已经过了县城。说是县城,比经过的砀山县还要破败,远远便见死气沉沉。两人直接绕城而过。</p>
又行三十余里,到了一座小山之前。那山不足百丈,但连绵起伏,一望无际。秦岭淮河一线,乃是国中南北分界之线。此线与零度等温线基本重合。一过淮河,常绿的树木便多。眼前山中也是难得的可见一片绿色,虽不是生机盎然的青翠,多少带些灰扑扑之意,但也是平添了许多生机。</p>
到了山前,朱之蕃却是犯难。原来他是要去一处禅窟寺,只知是在此山之中,却不知实际所在。</p>try{ggauto();} catch(ex){}
萧平安心道,我还倒你真是寻我而来,这分明是另有目的。问道:“朱兄寻这寺作甚?”他一个亳州人,怎么也没可能跑到大宋境内上香还愿。</p>
朱之蕃呵呵干笑两声,道:“我要说不知,怕是萧兄弟不信。实话对你说了吧,乃是教主吩咐我前来。只说要我到凤阳山禅窟寺,去了自知。”</p>
萧平安哦了一声,心道果然如此。也不追问,道:“这山也没多大,庙么,总在大路之上。咱们顺着山路寻便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