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道:“我若是赢了,你以后不许再叫我箱子怪。”</p>
花轻语道:“箱子怪,箱子怪,你赢了怎么都好。”</p>
沈放道:“好,那咱们这就开始。”话音未落,从城门中跑出二十多人,男女老少都有,人人手提一只大铁笼,上罩黑布。齐齐跑到沈放面前,放下笼子,扯去黑布。花轻语一声尖叫,一下子躲到沈放身后,连看也不敢看,吓道:“老鼠,老鼠,好多老鼠!”那铁笼中密密麻麻,挤满了老鼠,一个笼中都不下百余只。</p>
沈放笑道:“老鼠有什么可怕。”</p>
花轻语紧紧抓住沈放衣角,越发不敢露头。</p>
沈放冷声道:“放!”</p>
二十余人齐齐拉开铁笼,满笼的老鼠争先钻出,两千多只老鼠聚在一起,也是吓人。</p>
沈放抬起头来,手向城楼一指,又道:“去!”</p>
城上城下,数万只眼睛注视之下,就见那两千多老鼠,有一小部分四散逃散,但绝大部分如一股洪流,直奔城墙,沿墙而上,如履平地。眨眼就上了城墙,一众金兵连连后退,都是惊的呆了。那些老鼠一刻不停,上了城墙就是直奔长杆,顺着长杆到了绳前,只见一条长杆和吊着人头的长绳之上,密密麻麻爬的全是老鼠,不时有老鼠掉落下来。</p>
群鼠上了绳索,竟是抱住绳子就啃。</p>
只一转眼功夫,那长绳忽然断开,孔元任的人头直坠下来,眼看落到水里,水花翻腾,一人冒出水面,伸手将人头接个正着。那人随即游到岸边,翻身上岸,双手捧着头颅,径自走到根叔身前,单膝跪倒,恭恭敬敬将人头举起。</p>
根叔泪水滚滚而下,双膝跪倒,慢慢伸手将人头接过,紧紧抱在怀中,嚎啕大哭,哽咽道:“二爷,二爷,咱们回家了!”</p>
四周百姓齐声欢呼,中间夹着抽泣之声,不断有人跟着出声,道:“二爷,二爷,咱们回家。”</p>
沈放望向城楼,高声道:“大人,三个头还请磕来!”</p>
斡鲁古瞠目结舌,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那长杆之上,仍有几十只老鼠未去,看的他一阵心惊肉跳。听沈放话语,忽然变色,道:“荒唐,本官何时与你赌约。”转身进了城楼之中。</p>
花轻语见沈放脸上难得一抹笑意,古城之下,万人之间,举手投足,偶露峥嵘,依稀是去岁所见的模样。又喜又悲,百感交集,鼻子一酸,却是险险泪下。</p>
根叔捧着人头在前,十余位老儒紧随,身后是数不清的百姓,齐齐向北,径向孔林而去。</p>
孔林在曲阜城北三里许。鲁哀公十六年(前479年),孔子死后,弟子们把他葬于曲阜城北泗水之上。一直到秦汉时期,孔林都并不大,葬在此地的孔氏子孙也不算多。南北朝时,孔林才初具规模,渐渐成为孔氏一族的集中墓地。孔子墓就在孔林正当中,看上去大大一个土丘,长满青草,也未见如何特别。</p>
孔家子孙听了消息,已在孔林前等候,数百披麻戴孝的妇孺老幼跪了一地,哭的肝肠寸断。只是不见当今的北面衍圣公。沈放和花轻语两人也跟着跪拜一番。孔元任的棺木墓穴都早已预备好,只是缺个头颅安葬。</p>
沈放看看周围,不仅有孔氏子孙,还有不少的曲阜百姓,人人哀切,个个悲痛,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心道,孔先生若还是去岁那般,这千万百姓,还会如此伤心么?人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此人明明与我颇有睚眦,可为何我也如此难过?</p>
沈放两人恐再有是非,也不再折返回城,继续沿路北上。两人策马徐行,花轻语难掩喜气洋洋,看看沈放,只觉眼前这人说不出的顺眼,道:“你此番可是大出风头,你没瞧见曲阜百姓,看你好像神仙一般。”</p>
沈放淡淡一笑,道:“像妖怪也不一定。”</p>
花轻语笑的更是灿烂,道:“是啊,是啊,你究竟如何做的,那些老鼠怎如此听话?”</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