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客厅，刚坐下来。</p>
有奴仆来禀报：太子宫来人。</p>try{ggauto();} catch(ex){}
“谁？”</p>
“是张舍人。”</p>
“请他进来。”</p>
刘进伸了个懒腰，吩咐道。</p>
片刻，奴仆带了一个中年男子走进来。</p>
“太子舍人张贺，拜见皇孙殿下。”</p>
那中年人进来，便自报家门，而后抱拳拱手一揖。</p>
张贺？</p>
刘进立刻想起来了。</p>
张汤的长子嘛！</p>
之前他在孙家祠御敌所用的手弩，还是张贺送的呢。</p>
但说实话，刘进对张贺，完全不了解。</p>
他知道张贺的老爹张汤。</p>
西汉酷吏嘛！</p>
“张舍人不必多礼，今天怎有空来我这边？”</p>
张贺在刘进示意下落座。</p>
他撩衣跽坐之后，看了一眼刘进。</p>
“殿下气色不错。”</p>
“还行吧。”</p>
“前几日殿下遇险，太子闻之非常担心。只因不便出城，所以没有前去探望。”</p>
刘进闻听，嘴角撇了一下。</p>
你自己离不开长安，可以派人过去看望一下嘛。</p>
结果嘞……</p>
“都过去了。”</p>
他表情冷漠说道。</p>
张贺心中一愣，对刘进的反应，有点奇怪。</p>
按照他对刘进的了解，刘进应该诚惶诚恐的拜谢一番。</p>
可他没有！</p>
甚至……</p>
张贺能感受到，刘进的不快。</p>
人常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p>
人在经历生死之后，会改变性格……</p>
殿下想必就是如此！</p>
他之前在东市门圚仗剑杀人，与从前已经大不一样。</p>
之后又主动认罪，以赎死金免罪，表现出了一种自信的态度。</p>
听说，这次孙家祠遇袭，殿下还亲手杀了几个刺客。</p>
若在此之前，张贺是不相信的。</p>
可现在……</p>
也许，传闻不假。</p>
那今天来传话，怕是不会那么轻松。</p>
张贺犹豫了片刻，拿定了主意。</p>
“贺今日前来，是奉了太子的谕令，与殿下说两件事。”</p>
刘进从案几上拿起一把短剑，在手里漫不经心的把玩着。</p>
短剑是装饰。</p>
平日里就放在案几之上。</p>
刘进拿着短剑，很快就觉察到了这把剑的特点。</p>
好像很熟悉！</p>
有一种莫名的感觉。</p>
他知道，这应该是百兵之主，武器亲和所产生的作用。</p>
短剑连着鞘，在他手上转动着。</p>
“父亲有何吩咐？”</p>
他越是冷漠平静，张贺就越是感觉到压力，越是觉得，那些话有点不好说出口。</p>
但是，他必须要说！</p>
“太子说，殿下遇袭，与两位殿下无关。”</p>
短剑在刘进的手里停滞了一下，又继续转动起来。</p>
“所以呢？”</p>
张贺，有点张不开嘴了。</p>
半晌，他苦笑道：“曲、直两位殿下，与殿下毕竟手足。太子的意思是，殿下莫要再计较之前的误会。兄弟之间，应齐心协力才是……相信殿下也能够明白？”</p>
刘进闭上了眼睛。</p>
“张舍人。”</p>
“喏。”</p>
“以德报怨如何？”</p>
“这个……”</p>
张贺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p>
刘进这六个字，出自论语宪问，是孔子的弟子向孔子发问。</p>
沉默片刻，张贺深吸一口气。</p>
他苦笑道：“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p>
刘进睁开眼睛，看着张贺，微微一笑。</p>
“敢问第二件事？”</p>
张贺，已经明白了刘进的答案。</p>
是不是两位殿下谋划，不重要。</p>
但让我忘了之前的恩怨，不可能！</p>
你总不能违背圣人言吧……</p>
“第二件事……昨日光禄大夫金日磾在朝会之上建议陛下与殿下封侯，陛下意动。”</p>
“哦？”</p>
刘进顿时来了兴趣。</p>
祖父，终于想起我这个长孙了不成？</p>
“太子的意思是，殿下寸功为例，冒然得封赏，于礼法不合，难免被人指点……太子是希望殿下好好温书，莫要惹是生非。最好主动向陛下请辞，拒绝封侯。”</p>
最后几句话，张贺说出来的时候，喉咙有点发干。</p>
因为，他感受到了刘进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p>
那种怒气，不是无能狂怒的怒气。</p>
带着一丝丝杀意，令人心惊肉跳。</p>
若非真杀过人，若非真经历过生死，很难有这样的杀意。</p>
张贺，低下了头。</p>
他甚至不敢抬头和刘进对视。</p>
太子的这个要求，实在是有点过分。</p>
当时张贺也曾劝阻过。</p>
但少傅石德却劝说刘据：孟之反不伐，奔而殿，将入门，策其马，曰：非敢后也，马不进也。</p>
石德的意思是劝说刘据，要低调一点。</p>
随后又说：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p>
他认为刘进学问不够，德性也不高，所以不适合站在高位，应该努力提升自己的德行。</p>
反正整体意思就是：如今朝堂上的情况很复杂，陛下对太子不满，所以还是要尽量低调一些，不要让自己成为靶子。楚庄王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太子，需要忍耐，谦和，宽容。至于刘进，德性不足，最好还是沉淀一下，莫要高调。</p>
张贺就觉得，石德这番话很莫名其妙。</p>
偏偏，太子却很赞同。</p>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p>
“张舍人！”</p>
“喏！”</p>
刘进突然开口。</p>
他沉吟半晌，道：“册封之事，我并不清楚，我和金大夫也没有任何交集。至于父亲让我主动请辞……请与父亲一句话：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让父亲如此厌恶？”</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