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小主人。他们让我看门的。因为我长得丑，人家见了都怕。这样讨饭的就不会乱闯进来。”</p>
古温克说得自己也很惭愧。</p>
“那连我的朋友也不让进了么？”</p>
“没有没有！小主人您的朋友随便进来。”</p>
坦雅都懵了，望着希林的侧脸，心想着：“你是个什么人啊，怎么这恶鬼一样的玩意也是你的朋友？”</p>
“话说小主人啊，你什么时候带我走啊？你现在锦衣华服，样子光鲜亮丽，可是你看看我，成天和这群死鬼呆在一起，一日三餐都是素的。我也想陪着你啊！”</p>
希林懒得和他叙旧。古温克这样子带去皇宫，不要把王子给吓死的！何况，他自己还没个着落，哪有余力顾及这家伙？</p>
“你老老实实呆着，让你看门你就看门，别这么多废话！”</p>
“可是小主人啊，我好想你。你现在住在哪里，带我也去吧！”</p>
“不行！”</p>
希林拉着坦雅离开，勒令古温克原地呆着，该干嘛干嘛。</p>
那丑陋的奴隶没有反驳，只是可怜巴巴地哼哼：“我的小主人啊，你有了舒适的生活，就不要我这个老奴隶了……”</p>
“那个究竟是什么人啊？”坦雅小声地问。</p>
“哎！说来话长，不要理他。”</p>
希林带着坦雅走进教堂的大厅。抬头是十几丈高的天顶，彩色的玻璃窗有一些已经破碎，余下的还有一部分天使彩绘。</p>
四面立柱上是无数开裂的天使木雕。金漆已剥落，剩下深褐色的面庞犹如流泪一般。</p>
地上满是灰尘，那些桌椅早就成了冬天的木柴，任何一点值钱的金属都被人拿走了，剩下石头基座而已。</p>
神坛是惟一有点东西的地方，小修士拉森纳每天都打扫。上面木质的十字架、木质的雕塑、漏底的玻璃圣杯。</p>
因为毫无价值，反而留存下来。</p>
“你看，这就是教堂里面。”</p>
希林拉着坦雅走到大堂正中，环顾天顶。</p>
“我去过好些教堂，里面都是这样，什么也没有，一片空旷。帝国中心的那一坐我也去过，里面不过是金漆装饰富丽堂皇一些，根本没有这里规模宏伟，精雕细琢。那里面，连天使的雕像都没有呢！”</p>
坦雅知道希林在安慰自己，只是恬静地微笑。希林清脆的嗓音在天顶的反射下变得洪亮异常。这种建筑的设计，给身处其中的人带来特别神圣的感受。</p>
坦雅忍不住开口，唱起一段歌谣。</p>
他唱的是自幼学习的歌曲，风月场的小调：</p>
我于骄阳下饮酒，走来一位翩翩少年；</p>
明眸散发芬芳，腰肢好似柳杨；</p>
前额犹如烈日，秀发宛若星河；</p>
面颊染着红玫瑰，嘴唇似那桃金娘；</p>
玲珑皓齿堪比珠玉，昂首含胸比那羚羊。</p>
他话音甜蜜而又优美，胜过麝香还有龙涎。</p>
这歌声如此优美，绕着天顶向上攀爬，古人云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便是此番美景。站在大堂正中，那歌声就像云雾笼罩着歌手。希林发誓这是他一辈子听过最美的声音。</p>
少年又默默看着阉伶，他的歌曲那样欢快。为了留住这样的声音，值得扼杀一个人的生命吗？这样做何其残忍！</p>
坦雅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身份，被自己的歌喉感动，微微笑着看看希林。任何一处剧场都比不过这里。</p>
“嘿嘿！干嘛呢？当我们这里没有人吗？唱的都是什么玩意！”不出意料，小修士拉森纳气呼呼地从楼上跑下来，手里还提着打扫用的鸡毛掸子。</p>
他眼睛一竖，指着两个少年质问：“干嘛？你们还想在这搞基？”</p>
希林笑呵呵地走上前去，伸出双手抱一抱大脾气的小修士。（帝国的人好像很喜欢这种亲昵的打招呼方式）</p>
“别生气嘛，我们就是路过了来看看这里。”</p>
“路过？天底下还有正常人会路过这里？”</p>
“嘿嘿，也不是路过，是专程来看的。帝国大教堂竟然不允许我的朋友进去，我就带他来这里了。这里是神圣的国土，欢迎任何人进来。你说过的，不是吗？”</p>
“嗯。是啊。”拉森纳一本正经地回答。</p>
时候不早了，等会就要用晚饭。可他每天都在发愁每米下锅，有客人到访也没多烧点晚饭，就怕等会不够吃。一想到这些，拉森纳的头就大了。</p>
亲耳听到这座教堂欢迎他这样的伶人，坦雅简直可以说是震惊。他紧走两步来到拉森纳近前。拉森纳对他的确没有特别的反感。那么多垂死的家伙都见识过了，谁在乎一个美貌的阉人呢。</p>
噗通一声，坦雅跪倒在小修士面前。</p>
这倒是把小修士吓了一跳。</p>
“诶……你干嘛……”</p>
“修士大人……鄙人罪孽深重……愿意用毕生的积蓄换通往天堂的赎罪券……”</p>
拉森纳非常不理解。满怀鄙夷地看了看希林。</p>
坦雅真的毫不犹豫地拿出了自己带着的全部钱，只恨出门的时候没多带一点。拉森纳看到钱态度立即变好了。这些钱，在他眼里瞬间被规划成未来许多天的伙食开销。</p>
“造物者保佑你，施主。”小修士二话不说全都收下来。</p>
“喂，拉森纳，你们修士都是这个样子赚钱的吗？”希林忍不住吐槽。</p>
“关你什么事。”拉森纳瞪了少年一眼，“我这里还有好些力气活等着你干呢。废话少说，晚上吃好了饭给我干活去。”</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