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蒂啊，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你有缘的话，就能跟着我一起到达。”</p>
什么地方还要有“缘”才能到的。这说法真可笑。新蒂嗯了一声。</p>
拉开那盖子，只见黑漆漆狭小的窄路，不知通向什么地方。一股恶臭的冷风吹了上来。</p>
“嗯，”万事通满意地点点头，可又觉得不妥。“先等一等。你穿的这些玩意都脱下来吧，不然怎么下去啊。”</p>
“嗯，好。”</p>
这裙子太碍事，新蒂早就想脱掉。少年全都脱下来，连着发带、胸垫、高跟鞋一同卷起来打个包裹。</p>
终于不用当“新蒂”了。</p>
“做我们这行的，要养成好习惯。这些玩意不能乱扔，你全都包好。我带你下去处理。”</p>
加兰德点头。他穿上侍从的衣服，恢复了男孩子的打扮。只是脸上擦脂抹粉的，头发还卷蓬蓬，有点滑稽。</p>
“接下来怎么办？”</p>
“先处理尸体。”老大非常从容地回答。“先把这两个人的衣服和饰品打包带走，这些都可以卖掉。”</p>
二人一同忙活，不多时完成。失去了服饰的威严，两名死者只是令人作呕的躯壳罢了。</p>
老大又打量了一番主教，盘算着：“嗯，你把他那玩意也割下来吧！”</p>
“诶？！”加兰德听了哭笑不得：“‘那玩意’？是说他的那玩意么？”</p>
就算以前没听过这个说法，他也大概猜到老大在讲什么了，只是没想到他会让自己做这么一件事。</p>
“我认识个店老板专门喜欢收集这种玩意。能开不错的价钱。”</p>
“真的假的？还会有人出钱买别人的‘那玩意’？不嫌恶心么……那玩意有啥用？”</p>
“没用的你别管。老板肯收就卖给他，我只认钱不管闲事。”</p>
“好吧。”加兰德只好照做。他割下来的器官想找块布料包上。</p>
“诶，别弄脏他们的衣服。”老大又在一旁指点。</p>
“他们身衣服都是高档的材料做的，卖个裁缝铺能换不少钱，足够你里里外外都换一身了。”</p>
加兰德听了，又觉得背后一阵寒意。那家小小的裁缝铺也是做着这种生意？那自己身上定做的衣服，莫非也是这样的来路……！</p>
“别走神。来，把他们扔下去！”老大吩咐道。</p>
他先把侍从踢了下去。只见尸体咕噜噜滑下去，啪——地一声沉闷地落下。</p>
又扔主教。可他胖了点，卡在门口滑不下去。老大命令加兰德跳进去，用自己的重量压着他下去。</p>
“我也要下去？”</p>
“那当然！尸体怎么能丢弃在别人家门口呢！”老大催促。</p>
加兰德跳进黑井，又蹦又跳，踩着主教下去。一落到地面，只觉得地下漆黑一片，阴冷潮湿，而且滑溜溜的。</p>
这下面伸手不见五指。四面摸摸有的地方似乎是路，有的地方又是冰冷的石壁。</p>
加兰德顿时慌了，站起身朝上面喊着：“老大——！别丢下我——！”</p>
上面没有应答。他不禁觉得一阵阵恐怖感袭来。摸索着四周，都是软乎乎毛绒绒的玩意，好不恶心。这里若是被困，岂不是死路一条！</p>
过了许久，才见到一点点光亮照下来。原来老大找了一盏煤油灯提下来。</p>
再次看到凶巴巴的面孔，加兰德却觉得无比亲切，急着拥上去抱住：“老大！”</p>
“看把你吓的。”万事通冷笑一声。</p>
“他们挖掘座酒窖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了暗河。城里人的许多污秽都会倾倒进下水道，最终汇在暗河里面，一同流向远处。”</p>
“暗河……”</p>
“我们顺着这里往前走，把他们的尸体抛进河里。”</p>
加兰德拖着尸身跟在老大身后，脚下冰冰凉的，有浅浅的水流。慢慢水流变深，地势变低，隐约听得到远处有潺潺水声。</p>
老大一摆手：“停下。就是这里了。”</p>
只见幽光下面前一条横着的通道，从北向南挡在面前。一股黑色的河水湍急流淌。</p>
二人将尸体扔进漆黑的水里，只听得“咕咚”一声。去向便无从得知了。</p>
“你们一直都是这样做任务的？”</p>
老大直起腰喘口气：“做任务的时候会遇到复杂多变的情况，需要随机应变。切忌生搬硬套。你跟着我做事，要少问多看，慢慢就明白了。”</p>
“嗯。”加兰德点点头。</p>
真想不到，光鲜亮丽的城下，竟是这样恶臭的暗流。加兰德不禁打个冷颤。</p>
“走吧，现在我们去那里。”</p>
这时，一阵阴风吹来，煤油灯竟然熄灭了。加兰德一慌神差点从水边跌落，幸亏万事通拉了他一把。</p>
“没关系，我记得路。往这边走。”万事通从容不迫，摸索着墙壁行进。加兰德怕得要命，紧紧抓住老大的衣角，生怕和他走散。</p>
老大一边走一边数，走到第六个岔路口的时候喜出望外：“这个！”</p>
他们进入岔路，摸索着找到可以攀爬的扶手梯。二人一前一后，顺着上去。</p>
这上面是个下水井的盖子。老大熟练地推开盖子，带着少年上来。再见天日，少年不禁跪在地上庆幸。</p>
“总算完成任务啦！”加兰德傻笑着坐在地上。</p>
老大嘀嘀咕咕骂了一句。抖一抖身上的虫网。</p>
他们两个全身散发着下水道的恶臭，原地坐着吹了吹风，衣服才干燥一些。</p>
“你果然是个有缘的孩子，如此顺利抵达了这里。”万事通老大站起身，看看街景，又摸摸希林的头。</p>
此时薄暮氤氲，看不出是早上还是晚上。</p>
街市上时分热闹，不停地有人走过。谁也没有搭理他们，自顾自地做买卖。他们都不觉得下水道里爬出人很奇怪。</p>
但加兰德率先觉得奇怪了——“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没见过！”</p>
“这个地方，就是世界边缘的集市。”</p>
“世界边缘的集市！”</p>
这个词太新鲜了，加兰德第一次听说，他瞪大了眼睛凝望。</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