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好一番风流云雨。</p>
次日清晨，凤姐儿醒来之后，与贾琏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独自起来梳妆。</p>
忽想起一事来，欲回头与贾琏商议。</p>
却见芙蓉帐内，贾琏倚着靠枕半躺。在他的胸膛上，平儿丫头慵懒的依偎着，一只小手还在上面无意识的画着圈圈。</p>
偶然抬头，与贾琏目视：嫣然一笑间，青丝披落，尽显清纯。</p>
如此则罢，她自己从小带到大的丫头有何姿色她自然是清清楚楚，关键是贾琏此时亦是一脸微笑的看着平儿，伸手揉了揉平儿的脑袋，眸中满是宠溺之色。</p>
这便令凤姐儿十分吃味，忍不住出言嘲讽。</p>
“怎么，这一个多月你还没腻，还这么宝贝儿似的，瞧你那点出息……”</p>
听到凤姐儿满含醋意的声音，平儿神色一收，立马撑着身子起床穿衣。</p>
平儿很清楚自己的定位，知道凤姐儿如今愿意让她上榻侍寝，除了被二爷收拾的服帖之外，更因为她脸皮太薄，又端着少奶奶的架子。</p>
面对二爷的一些不知道合不合礼法，她不想或者不好意思答应却又不好拒绝的要求之时，就只能让自己这个通房来替代。</p>
因此平儿如今敢当着她面与贾琏稍作亲近，却又不敢太过于碍她的眼。</p>
而贾琏虽然听到凤姐儿的嘲讽，也只是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p>
不吃醋的王熙凤，那还叫王熙凤？</p>
虽然很多时候她吃醋了话有些刺耳难听，但反过来一想，这个颇有些笑里藏刀属性的女人，要是吃了醋不发泄，而是笑眯眯的，那他才需要留心才对。</p>
于是也不答话，只是欣赏着自家俏平儿穿衣的模样。</p>
那边凤姐儿见贾琏没理她，也只是哼哼，回头继续梳弄着一晚上杂糅了的秀发，并说道：</p>
“有一件事忘了给你说。之前太太和老太太说起梨香院那十二个小戏子的事。</p>
如今老太妃薨了，按制咱们这些人家，一年之内不得筵席、唱大戏。</p>
宫里娘娘那边，想必也是用不上了。</p>
太太便说，白养着可惜，都是年轻的丫头子，倒耽搁了她们，不如放她们出去。</p>
老太太不管这事，太太便问我的意思。”</p>
贾琏撇了撇嘴，“不过几个小丫头，一年到头也费不了几个钱，有什么白养着可惜的。”</p>
凤姐儿听出贾琏话语中的不屑，有些诧异，起身走了过来，笑道：“二爷莫不是舍不得那些小丫头子？“</p>
贾琏觑了她一眼，道：“那些小丫头当初买来的时候，小的才八九岁，大的不过十一二，也算是清清白白、知根知底的人。</p>
国丧这一年娘娘虽然用不上，那一年之后呢？难道又让人拿着几万两银子下江南采买一批新的回来重新调教？</p>
退一步说。即便娘娘以后都不省亲了，家里人口这么多，老太太又喜欢热闹，养着这些能唱会跳的小丫头，总会有用得着的时候。”</p>
“你说的也有道理……</p>
只不过太太觉得家里如今亏空了许多，那梨香院里，不算你挪出去的四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包括小戏子、教习以及服侍教养的仆妇算起来二三十人，这些人一年到头吃穿嚼用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p>
太太也是为了家里着想……”</p>
贾琏看着王熙凤，见其笑眯眯的看着他，如何不明白这娘们儿存心的。</p>
她再守财，床底下压着十箱沉甸甸的黄金，也不至于舍不得养一个小戏班子的钱。</p>
他忽然笑了起来，道：“二太太年近五十，风华不再。她看不惯这些妖妖巧巧的小戏子，不想让她们留在家里碍眼还说得过去。</p>
只是咱们刚过桃李年华，风华正茂，美艳的令人不敢直视的凤二奶奶，莫非也会如此嫉贤妒能？”</p>
贾琏这话一说，凤姐儿顿时有些脸红，啐了一口。</p>
“呸，亏你还是大家子弟。我姑姑到底是你的婶婶，你竟如此……编排她，她什么时候看不惯小戏子们了，什么时候嫉贤……妒能了……</p>
就事论事而已，你……”</p>
凤姐儿是想要批评贾琏的不当言论的，但是看着贾琏那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她后面的话就接不上了。</p>
不但接不上话了，反而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儿笑了出来。</p>
察觉不妥，连忙收住，忍不住白了贾琏一眼。</p>
臭男人，平时还说自己说话刻薄，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p>
姑姑她虽然……</p>
好吧，她确实不喜欢样貌风流夭巧的女子，特别是平日里还总打扮的花枝招展的。</p>
究其根源，凤姐儿大概猜得到：</p>
都是被王夫人的后半生之敌――赵姨娘闹的。</p>
想起这位奇葩的女人，凤姐儿心里都忍不住为王夫人鸣不平：</p>
大家子出身、表面瞧去那般正经的姑父，怎么偏偏就看上了这么个玩意儿？</p>
不过也就心里想想而已了。经过了那些事，她早就看清了，偌大的国公府里，她唯一真正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的结发夫君贾琏！</p>
她才不会再像当初那般傻乎乎的站在王夫人的立场上，处处针对那低层次的女人。</p>
回想起来，自己讨厌那蠢女人是真，但当初那般针对乃至压迫赵姨娘，多少是有点被王夫人教唆，被她当了枪使的感觉。</p>
这种感觉她不太喜欢。</p>
不过很快她就抛掉这些多余的念头，目含柔光的瞅着贾琏。</p>
方才贾琏虽然暗讽了王夫人，但话里明晃晃的对她的赞美三连，她可没有忽略，心里有些美滋滋的。</p>
贾琏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他本来并不关心贾政两口子的事。</p>
人家贾政老了就喜欢骚……有情调的女人怎么了？</p>
至于王夫人，她心眼小，不喜欢长得好、面相风流的女子是事实，自然算不得他编排。</p>
倒是看凤姐儿的反应颇为有趣。</p>
“太太既然不想让小戏子们待在园子里，那就都挪到天香楼去吧。</p>
那些教习和原本服侍她们的就算了，家里的发还原处，外聘的给些银钱遣散。</p>
至于这一年，就当给小戏子们放一个长假，让她们暂时给顾大家等当丫鬟。</p>
一年之后，再重新组成班子。到时候不论是贵妃娘娘想要传唤，还是家里要用，也方便。”</p>
贾琏直接给出了最终的处置方式。</p>
顾青衣四美在天香楼，原本只是暂时的。贾琏的本意是在外面成立一家“女子乐坊”，让四美入驻。</p>
也算是给她们找一桩事业来做。</p>
四美都是有真才实学的，贾琏并不介意她们的才学、乐艺散播出去。若是时机合适，贾琏甚至不介意将她们捧成当世的明星，令她们也能青史有名。</p>
当然，这还是要看她们的造化。</p>
女子乐坊都已经完全装修布置好了，贾琏都命姜云等筹备开业的。谁想到先是她和昭阳公主的事曝光，后来又是太妃薨逝，举国大丧。</p>
这种情况下，女子乐坊的项目只能一直延期开业。</p>
至于十二官，贾琏当然不会让王夫人打发出去。</p>
当初为了采买这些女孩子来训练成班，可是足足花了两三万的银子！虽然可能大部分都被贪墨了，但即便只是小部分用在她们身上，也可见靡费了。</p>
可以说，十二官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有着很好底子的女孩。</p>
这样的一批女孩子若是遣散，不说她们如何各自谋生，便是对荣国府来说，也是莫大的损失。</p>
原着中之所以遣散她们，是因为荣国府日薄西山，王夫人为了节省开支之故。</p>
如今嘛，虽然荣国府官库也穷了，他贾琏可没穷，不在乎多养一些有用的闲人。</p>
见贾琏做出决定，凤姐儿眉头一挑，倒也没有再说什么。</p>
实际上，她也并不是真的想遣散这个家里花费大代价培养出来的小戏班。</p>
她是喜欢讲排场的人，也认同贾琏的话，即便这一年用不上，继续养着，过了国丧，不就可以用了？</p>
就此遣散，不但以前的投资全部白费，说不得还要搭上一笔遣散费。</p>
至于转卖降低损失？</p>
别开玩笑了，岂有闻堂堂国公府不买人，反而卖人的？</p>
至于她先前怀疑贾琏是不是舍不得这些小戏子……</p>try{ggauto();} catch(ex){}
一则这么久也没见贾琏对这些小戏子下手，二则如今贾琏里里外外女人也不少了，她还不至于当真忌惮这些至少还要几年才能有些威胁的女孩子。</p>
退一步说，这种家里养大的，知根知底的狐媚子若是能够消耗掉贾琏的精力，也比他外面带回来狐狸精强。</p>
将此事说定，凤姐儿一边合着平儿服侍贾琏起床更衣，一边别话家常。</p>
外面忽然传来下人的通禀：“二爷二奶奶，外头大舅爷派人送了一架西洋玻璃屏风进来，说是给二奶奶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