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当时温淑华在第一次听到“马尔斯糖果”时那种怔怔的表情，并非是因为穆家成的关心而感动，而是受到威胁之后的恐惧、悲凉、无助等种种复杂情绪的叠加。</p>

穆家成在关键时刻能够做到完全放弃温淑华，也就是说，如果自己策略得当的话，完全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想办法将温淑华争取过来。</p>

当然了，想做到这一步，还得搞清楚他们二人之间的矛盾具体是什么，穆家成到底是用什么威胁温淑华的。</p>

这是解开谜团的关键，也是争取温淑华配合的关键。</p>

方如今想通了这一点，心中大定，只要自己顺着马尔斯糖果查下去，一定会搞清楚。</p>

不过，智惠东已经带人去了糖果铺子监控，自己应该将刚才的一番分析和推测及时通报给智惠东，至于这个糖果铺子到底是穆家成设置的圈套，还是根本就是子虚乌有，那就要看智惠东下一步的监控结果了。</p>

他当即叫来一名熟悉的行动队员，吩咐一番，那人领命而去。</p>

之后，方如今将所有的线索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温淑华突然自杀让牢房和审讯室一片大乱，穆家成既然是个有心人，极有可能已经猜到了一些情况。</p>

但是，自己已经下达了封口令，温淑华死没死，这家伙就不一定能够知道了。</p>

即便穆家成有了必死的决心，但尚未确认温淑华的死亡。所以，方如今推测在此之前，穆家成不会自绝。</p>

而目前最为紧迫的就是赶紧在张记酒肆找到杨延砚了，审讯侯亮还没有完全结束就发生了温淑华自杀的突然事件，导致审讯不得不结束。</p>

看来，自己还是要再审审侯亮了。</p>

如果杨延砚一直不出现，那岂不是要白白跟他一起耗费时间，而现在方如今最缺的就是时间。</p>

资金链对于轻舟小组以及其他的间谍小组至关重要，临城市区潜伏着数十名甚至是上百名日军间谍，方如今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对此进行一次有效的清剿，之后的工作只会比现在更加的繁重，他没有时间去浪费。</p>

事不宜迟，现在就提审侯亮，一鼓作气把他肚子里的情报全部都掏出来。</p>

方如今打定主意之后，立即起身赶赴侯亮所关押的审讯室。</p>

侯亮见到方如今再次回来，急忙将头耷拉了下来。</p>

“侯亮，你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说说吧。”</p>

“熊田秀男，我原来只是一名在青岛经商的日本商人，五年前被特高课组织发展为间谍，奉命以侯亮的身份潜伏在临城，三年前正式编入轻舟小组，接受‘石桥’的领导。”</p>

不是科班出身的日本间谍，也难怪意志力不是那么坚定。</p>

“你和杨延砚的联络方式？”</p>

“每个月的最后一天，我都会去位于马园路看一下那里的招工启事，如果有大华公司的招工启事，就说明要在三天后接头。”</p>

方如今点点头：“是他发起的接头信号？”</p>

“嗯，不过，有时候我也会主动找他，柳营街街口有一棵大柳树，人们会在那里绑红布条祈福，我会打上一个双股8字结，他看到后会在第三天与我接头。”</p>

也就是说杨延砚工作或者居住的地方距离马园路和柳营街街口都不会很远。</p>

“资金是通过什么方式交接的？”</p>

“我们会携带同一款式和颜色的小皮箱，里面有时候装的是金条，有时候是美元和英镑。背靠背坐着，离开时趁人不注意交换皮箱。”</p>

“他知道你在印刷厂的掩饰身份吗？”</p>

“应该不知道。”</p>

“为什么资金不是由‘石桥’这个组长亲自掌握，而是交给你？”</p>

侯亮道：“我的身份是印刷厂的经理，即使有大笔资金往来也不会太过引起别人的怀疑。不过，这笔账和印刷厂的账目是分开的，只有我一个人掌握。”</p>

“很好！”方如今点点头，商人逐利，而现在只有自己能够给他利益，“杨延砚的年龄、相貌有什么特征？”</p>

“大约四十余岁，个头不是很高，戴着一副圆形黑框眼镜，很文气，很儒雅，看上去就像是教书匠。”</p>

“还有没有？”</p>

“走路时左腿有点跛，像是受过伤。”</p>

方如今笑着对侯亮道：“好，这次算你有立功表现，这些我们都是会记录在案的。这样，你再回忆一下，看看有哪些情况没有交代，想到后再告诉我！”</p>

“是，是……”侯亮连连答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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