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铃铃铃。
杨锐按着铃,骑着自行车,沿着主街慢慢骑行。
王国华做他的伴郎,也穿着西装,骑着自行车,与其他几名同学一起,跟在后面。
1990年,最亲民的接亲方式,就是自行车了。
当然,小汽车在京城也是能找到的,但普通家庭并不会特别追求,属于有则极好,无也可以的。
对于杨锐和景语兰来说,他们已经过了追求小汽车的状态了。
充满年代感的婚礼模式,反而更使人觉得有趣。
杨锐骑的并不快,他得积蓄着体力呢。
王国华等人也骑的优哉游哉,而在他们的前方后方,负责开道和断后的警车,也不得不减速慢行。
再加上亲友团们搭乘的轿车,以及不请自来的各单位小车,整个车队依旧拉出了漫漫的长龙。
“辛苦了。”
“谢谢了。”
十字路口前,杨锐和迎亲团向执勤的交警道谢。
如今用交通灯的地方并不多,大部分的十字路口都像是眼前这样,由交警以手势来指挥交通。
对于有警车开道的婚礼车队来说,保证通行就相对容易了。
杨锐纯以腿控制着自行车,向两边停下来的车队拱拱手,不管他们看得到看不到,就算是谢过了。
几公里长的路线,须臾即到。
守在景宅路口的年轻人,看到杨锐的瞬间,立即点燃了鞭炮。
喜鹊牌的万响鞭炮,用长长的杆子挑起来,有红、紫、蓝、绿、黄、粉六种颜色,看着就让人觉得喜庆。
它炸响的声音也不似后世“电光火石”般的鞭炮,由于制作工艺传统,捻子长且慢,因此,鞭炮的声音是“啪,啪,啪啪,啪,啪”的,带着清晰的节奏感,让人的脑海中,就能浮现出一个接一个点燃的场景。
一万响的鞭炮,足足放了几分钟的时间,直到杨锐等人进入景宅,里面的鞭炮响起,外面的鞭炮才歇下来,却是算好的时间。
在亲朋好友的祝贺声中,杨锐一口气吃了十个鸡蛋——按照传统,这就是新郎一整天的食物了,若是远途结亲的话,消耗的蛋白质就全靠它们来补充了。
景母看着杨锐狼吞虎咽的样子,没来由的高兴,口中道:“慢点吃慢点吃,能吃完最好,吃不完的话,咬一口也行。”
杨锐嘿嘿笑两声,凭借着常年卧推的战斗力,生生将之吞掉了。
然后,才见到了新娘子。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新娘子,我们走!”杨锐哈哈大笑,像是山大王似的,扛起新娘子,就上了自行车。
如今还不讲究考女婿,堵闺房,所有的难关都集中在了闹洞房部分,但是,谁又敢闹杨锐的洞房呢。
在景语兰低低的惊呼声中,杨锐将她放在了……自行车后座上,脚一蹬,就飘了起来。
悄悄坐了些微改装的自行车后座,宽版的后座算不上舒服,也不难受,景语兰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的搂住杨锐的腰,半身依靠着他的背,微微翘脚,只觉得清晨的风也好,来往的行人也和善。
就连百米开外打着双闪的警车,也变的没那么刺眼了。
杨锐骑着自行车,哼着歌儿,后座载着景语兰,经过自己放茶叶的十几幢四合院,经过自己放紫檀的十几幢四合院,经过自己放黄花梨的十几幢四合院,经过自己放字画的十几幢四合院,经过自己放瓷器的十几幢四合院……
这些院子因为距离近,也是杨锐最常过来的,剩下的几百幢,尤其是后买的院子不方便去,往往就以存放耐用品为主,例如古籍,古钱币,和田籽料,翡翠原石,寿山石,古砚古墨,瓷器陶器,青铜器、铜器、银器等金属类古董……
婚礼就在胡同口举行。
几桌亲朋好友,几桌朋友同事,在自家附近的胡同口,摆下宴席,先吃肉后喝酒,抹嘴走人,就是最具特色的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婚礼了。
当然,现在最时兴的还是集体婚礼,却是不太适合杨教授了。
杨家的胡同口,背靠什刹海,一汪碧水很是漂亮。
附近的居民有好奇的出来张望,大部分则是按时上班去了。
杨锐并没有特意选择周末,也是宴请的宾客极少的原因。
他将最靠湖的几幢四合院都买了下来,此时打通来,直接去掉一面院墙,就在院子里开宴,既安静又收敛。
景杨两家的亲戚,分散的坐在里面,就等着余家班的大厨们上菜了。
“吃好喝好。”
“招呼不周。”
“都是自己人,别客气。”
杨锐站在门口招呼人,很快就将来宾给安排妥当了。
景语兰陪同在侧,脸上带笑,口中轻声道:“你那边有很多人都没请到吧,真的没关系吗?有的医药公司都找到我家了。”
“没事儿,我们就邀请亲戚、同学、现任同事和乡邻,小规模聚会,又不收礼金,别人也不好意思挤进来白吃白喝的。”杨锐说着向正好转向过来的摄像机招招手,又笑道;“今天是我们的婚礼嘛,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用不着管别人怎么想。”
景语兰抿嘴笑了起来:“你不怕得罪人就好。”
“做事哪有不得罪人的,再说了,我们也是师出有名。”杨锐说着看看表,就让服务员们开始上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