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拉关系方面,姜志军自问是有天赋的。
这一点,甚至得到了姜家老爷子的承认。姜志军的得意之作,是在某位老爷子回乡祭奠的时候,站在街口,烧了满满一大车的黄表纸——在物资紧张的年代,哪怕是黄表纸,也是定量供应的,许多地方甚至不予生产了,当然,对于上位者来说,弄一车黄表纸倒是不算什么,却是怕影响不好。
因此,姜志军烧的那一车纸,正好填补了某公的遗憾,最起码,是填补了某公的夫人子女,以及乡下亲戚的遗憾。
最重要的是,姜志军并不是送了黄表纸出来,而是选了良辰吉日,请八字相合之人,站在风水之地,直接将之烧了个一干二净。
这个礼送的,自然也是干干净净,在姜志军没资格接触人家的情况下,给姜家多人,烧出了一条青云之路。
姜志军的家庭地位,也基本是建立在拉关系的天赋上的。
对于杨锐,姜志军亦是很早以前就有过研究,并做了相应的准备。
结束了三人碰面之后,姜志军立即自信满满的前去拜访杨锐。
海淀区遗传工程实验室,自然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这里面,或许有两分的热闹,是为了遗传工程实验室表现出来的学术能力,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上万头牛的生意。
的确,在许多人的认识里,8o年代并不是一个成熟的商品社会,但是,那仅仅是民间。
在企业的层面,特别是国企的层面,中国的商业状况是日渐成熟的,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国企也总是需要做点事情,来维持经营活动的。
国企和国企的领导,通常是不在乎小的盈利和一般性的亏损,但是,维持经营活动是任何一名国企领导孜孜不倦的工作。对他们来说,经营本身,是比经营的目的有着更持久的价值的。
因为国企领导的存在意义在于经营,而非盈利或保值。
这听起来有些不好理解,实际上却是自然不过的事情。就好像一家生产卫生纸的企业,虽然满足人民群众对于拉a屎的舒爽要求是卫生纸企业的目标,获取利润也是卫生纸企业的目标,但就国企来说,卫生纸企业的领导是毫不关心这两个目标的。
人民群众在拉屎的时候快乐不快乐,企业能不能盈利,并不是卫生纸企业的领导们费尽心思爬上这个位置所在乎的事。
他们在乎的,是企业收购纸浆的过程,是企业更新设备的过程,是企业雇佣工人或者管理工人的过程,也是企业销售卫生纸的过程,所有的过程,构成了经营者的人生。
然而,越是萧条的年代,企业的经营活动就越难以维持。
对于许多国企来说,生产就是亏本的情况,已经越来越普遍了,降低生产频率,减少经营活动,已经成为了许多国企的命运。
一些地区,甚至要专门派出党政干部,盯着当地工厂,让他们限量限时的生产。
对工厂是这样,对实验室和研究所,其实也是这样。
研究所也需要物资流动起来。
年轻的研究员需要做简单的实验,生产简单的实验材料,例如常用的药剂等等。而高年资的研究者需要承接项目,追求合作以锻炼能力……
所有这些,都需要研究机构流动起来。
畜牧领域,已经很久没有像是牛的胚胎移植这样的大项目了。
杨锐的课题组以2oo头牛为单位做数排卵,光是这个消息,就足以在业内引起轰动了。
数排卵只是牛的胚胎移植的第一个步骤,其后还有人工授精,胚胎采集和鉴别,胚胎分割、胚胎移植等步骤,若是有必要的话,中间还有一个胚胎冷冻和解冻的过程。这么多的步骤,要是以一头牛或者几头牛为单位的话,一个实验室倒是忙得过来,但若是以2oo头牛为单位,或者更多头牛为目标,那就不是遗传工程实验室8个人的小组织,能完成全部步骤的了。
不管是2o年代也好,6o年代也罢,又或者8o年代乃至于21世纪,研究所和小作坊的很大一点的区别,就在于研究所的标准化,让它能够随时寻找对接的机构,以扩大规模。
小作坊联合起来,是不能成为大工厂的,而研究所联合起来,是能够成就曼哈顿计划,阿波罗登月计划以及人体基因组计划的。
当姜志军来到海淀区遗传工程实验室的时候,聚集在这里的人群,虽然没有指望自己能够参与什么重要的计划,但他们指望两百头乃至于更多头牛的大规模研究,用得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