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玉委屈的低下头,没法争辩。
主任盯着郝玉将存折做好,交给杨锐的同时,道:“杨先生,其实将钱存成活期是最不划算的,定期的利息要高的多。”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要用钱呢。”
“如果到时候急用钱,可以解除定期的,当然,这样会损失定期的利息,但也就是和活期的利息相同,不吃亏,如果到时候没用上,利息可不少呢。而且,您还可以将款分成好几个账户,比如1000元一个账户,2000元一个账户,5000元再一个账户,到时候,根据你想用的钱数多少解除账户的定期,这样只损失一个账户的利息,其他账户的利息还按定期计算,我们现在一年期的利息是6,就是存一万块钱,一年的利息600块,2万块的利息是1200块,很多呢。”银行主任噼里啪啦一通,登时将杨锐给打蒙了。
柜台后面的郝玉有点吃味的看着杨锐,皮肤比女人都好就算了,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却有这么多钱,600块比她一年的工资都要多,1200块就更扯淡了。
她打量着杨锐,心想:我要是有两万块钱,存银行里就辞职,每个月光花利息就够了。
杨锐再次摇头,拒绝了定期的做法。
银行主任毫不气馁,再接再厉的道:“您如果觉得定期不划算,其实有一个高利息的,国债!国债您知道吧,这个不光是为国家奉献,其实收益也很可观的,当然,时间是长了一点……”
红砖地,小平房内,人民银行的分理处主任,正在进行着80年代的银行理财营销。
国债是银行在80年代唯一的理财产品,由于国债买卖的窗口尚未打开,理论上,国债是要持有30年以后,才能兑付的。
这样的理财,愿意购买的人自然很少,中国第一批国债,几乎都是强行摊派下去的,有的员工拿工资的时候,就会收到一部分的国债,当然,更多的还是亲戚朋友之间的推销和帮忙。
银行主任指望着自己能卖掉一点国债,减轻压力。
他对自己的推销术极有信心,那是多年实践的经验。
然而,他却没有猜到,杨锐曾经面对过多敬业的银行理财经理。
任凭主任态度和蔼,说破嘴唇,杨锐也没有丝毫的动摇。
待杨锐离开银行,主任气急败坏,说:“郝玉啊郝玉,你让我怎么说你呢?这么好的机会,差点让你好事变坏事,你就不能好事变更好事?不行,这个客户,你要给我想办法抢回来。”
“怎……怎么抢回来?”郝玉傻眼了。
“他总不能存了钱就不来了吧?咱们今年还有上万块的国债没卖掉呢,你想办法卖给他,卖不掉,就只能年末分给大家了。”
主任话音刚落,周围就是一片哀叹声。
现在的银行就是这样,总行下任务,分行接任务,分理处完成任务,任务层层分解,最后分配到人,能完成的自然有奖金,完不成的想不要奖金也不行,必须将任务自己吃掉,或者找亲戚朋友帮忙,然后自个拿奖金回家。
主任布置了一个折腾人的任务,心满意足的回办公室了,留下郝玉直瞪眼。
……
北苑家属区。
景语兰分到了三楼,也就是顶层的房子。
在红砖楼的年代,顶层楼是最不好的房子,冬冷夏热,都是大家捡剩下的。
但从大的方面来说,能分到房子就幸福无比了,更别说是有独立卫生间,有独立厨房,有阳台的楼房了。
要是给如今全国的房子分个等级,把豪华私邸的名头安在这三层小楼上,都有些埋没这红砖房了。
偌大的小区内,到处可见分了新房,喜气洋洋的男男女女。
像是北师大这样的高等大学还稍微好一点,虽然不至于人人有楼房住,但学校并不缺少土地,盖些院落和平房,或者简易楼都不难,总是能够解决教职工的住房问题,但在一些级别较低的学校,比如中专高职,或者大专,住房问题就很严峻了。
这个时代,组织是一种活生生的存在之物。你的上级就是你的组织,你所在的单位就是你的组织。你的上级厉害,你的单位厉害,你就能找组织解决更重要的问题。
北师大属于比较厉害的组织,它能保证解决职工的住房问题,部分解决楼房问题,大专和中专在北京就属于弱小的组织,只能说尽力解决职工的住房问题,少量解决楼房问题。
相对于城市居民来说,这其实是一种很有效的社会结构。
单身狗找不到老婆?组织帮你介绍对象,搞集体相亲,后来的军队和大型机关,仍然保持了类似的传统,只是被无限的弱化了。如果级别较高,职务较重要,组织还会派遣政委之流,以三寸不烂之舌帮你解决婚姻问题,比如著名的陈景润院士,就是在组织的帮助下,迈入了婚姻的殿堂。
有组织的人,结婚也不用愁,无论父母帮不帮忙,只要找了组织,总会有人帮忙。大的组织有工会,除了发苹果以外,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帮职工筹办婚丧嫁娶,小的组织工会小,那就全体上阵来帮忙,无论关系好坏,这也是中国人的传统。
景语兰这次分到的房子是教育部集中造的,按比例分给下属的各个学校,如北师大这样的直属高校分到的就多一点,后娘生的和私生子就分的少一点。
但就杨锐的眼光来看,除了设计稍微落后了一些,材料稍微差了一些,这样的房子仍然是很不错的,旁的不错,这里首先是毗邻北师大清华人大和北大的高级学区房,住到2015年,一平卖个八万块,立刻500万到手,比中彩票还直接。
“这房子要好好装修一下,我给你装。”杨锐在房子里转悠了一圈,立刻做了决定。
景语兰好笑道:“你都不知道能借这房子多久,就装修啊。”
“我不住了,你说不定还要住啊,装的好了,住的舒服。”杨锐很自然的回了一句。
景语兰只觉得心里一暖,有莫名的情绪在胸腔内游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