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月上柳梢头,方楚宁浅眠,听到了几声长短不一的鸟鸣声,他睁开双眸,眉心微拧,这是方大帅的探子在桑南特有的信号。
他来桑南后,并未寻过他们,谢珏的影卫探查能力极强,他也不需要动用江南的探子们,如今深夜寻他做什么?方楚宁侧头看了一眼熟睡的谢珏,谢珏应是累极了,眼下有少许青黑,睡得特别沉,天气炎热的缘故,只盖着一件薄被,被他拉到腰腹处,方楚宁看着他熟睡的脸,微微勾起唇,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只是这样看着他,心情就很放松,愉悦。
不远处,又传来了鸟鸣声,方楚宁起身,拉过薄被盖住他,起身穿衣离开。影卫轮岗,只有影三在,虽看到方楚宁,却没有吱声。子时后,驿馆很安静,只有一些精力旺盛,明日也不需要值岗的将士们还在玩闹,方楚宁从后门离开驿馆。
后门处有探子留下的记号,方楚宁到了约定的凉亭外,已有两名探子在等着,见到方楚宁后跪地行礼。
方楚宁抬手,“起来吧!”
“是!”
那是两名很青年的探子,其中有一人方楚宁眼熟,是周不言的表兄,他和周不言生得有几分相似,周不言跟了方楚宁十几年,因此他很轻易就能认出来。周不言的表兄姓陈,名叫陈叶生,在大帅麾下已有八年,这两年被派来桑南,一直都在桑南活动。
“找我何事?”
陈叶生也能轻易认出方楚宁来,他年少时经常见方楚宁,他和十年前也就身高,气质有了变化,几乎是等比例长大的。
陈叶生心情也很复杂,沉声说,“大帅有令,请公子立刻启程回边境槟城,他在那里等您。”
方楚宁心中咯噔一声,虽隐约有预感,可真正听到命令时,背脊仍是爬上冷意,月光如水,洒落在凉亭之外,旁边湖水波光粼粼,柳树飘荡,衬得凉亭内外孤寂寒凉。方楚宁负手而立,落落大方,交剪在背的手已紧握成拳,他问,“父帅可说是什么事?”
“大帅不曾说过,我等接送公子回槟城的命令。”陈叶生暗忖,为了什么事,你心中有数啊,你和王爷的流言桑南都传遍了,我们也不敢瞒着大帅啊。
槟城和牡丹城之间书信传的非常快,只需两三日,大帅自然也会听到桑南的流言,方楚宁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叶生,这周围是埋伏多少人手,“若是我不愿呢?”
陈叶生似也早有预料,“公子,别为难我们,大帅书信说,不惜一切代价,我们不想伤了公子。”
这群人虽是江南驻军的探子,可忠心于大帅一日,自然对方楚宁也颇为尊敬,轻易不敢动手。
“小叶生,我们也有十年未见,不知道你身手如何了?我倒是想领教一下,把人都喊出来吧,一起上,赢了我,你就不负父帅之令,赢不了我,那就离我远点!”方楚宁是空手赤拳而来,也知道周围不止一两人,仍有勇气与他们一战,这群探子主要是刺探情报,论沙场作战与拳脚肯定不是方楚宁的对手,可方楚宁孤身而来,双拳难敌四手。
“公子,你这就为难我们了。”陈叶生说,“我和小四一起来,就是不想事情闹大,周围没有埋伏探子,只有我们。”
“那就动手吧!”
“您是公子,我们不敢不敬。”陈叶生说,“公子与王爷在桑南闹出风波来,也该想到大帅会请您回家。”
“我是奉皇命出使,谢珏在牡丹城,我就要随身护卫,父帅一句话就要我回槟城见他,他的命令比皇命还大吗?”方楚宁搬出谢珣来。
陈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