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大伯母一家入狱,又判流放时,她借着关系求到镇北侯府,被镇北侯拒绝了。”老夫人想起那段腥风血雨,人心惶惶的日子,心情复杂,“那一年的京都血流成河,权势倾轧,你大伯母对镇北侯府多有埋怨。后来镇北侯府如日中天,侯爷和你祖父想要结亲时,按理说,应是你大姐姐和谢璋定亲,可侯爷定了姝儿,你大伯母心中又怎会舒服?她心高气傲,不肯认清现实,又找不到比镇北侯府更好的亲家,你大姐姐的婚事才被耽搁了。在她看来,她本该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千金,曾经瞧不起的商户女,不但过得比她好,女儿结亲也比她好,她心里难免失衡。没有人希望旁人过得比自己好,尤其是自己曾看轻的人,你母亲也是想通这一点,所以不曾与她计较。”
凤妤没想过大伯母和母亲曾有过那么多恩怨,心里也有些唏嘘,老夫人知道凤妤听进去了,也松一口气,“她掌家多年,对你姐妹不曾苛待,也给予十足的自由,在外也维护着你,不是一个坏人。日后即便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也要想着她半生沉浮不易,也曾爱护你和姝儿,多念着她的好,她若真做了什么错事,还有祖母来处置。”
“妤儿知道。”凤妤诚心说,“是妤儿鲁莽了。”
老夫人疼爱地摸摸她的脸,“妤儿只是护短罢了,也无大错,祖母就是希望你开开心心的,遇上的都是好人。”
凤妤重重地点头,老夫人的话,她听在心里了。情不自禁地抱着她撒娇,“祖母开心,妤儿就开心。”
老夫人笑着点点她的鼻子,喂她吃了一块点心,凤妤吃罢,把庄子内的事情细说一遍,老夫人脸色大变,紧张地抚着她的手臂,身体,“你可有受伤?”
凤妤心中暖暖的,“不曾,可护院死了三人,张大和春露他们也都受伤了。我刚去收租,闹出暴动,夜里就被刺杀,也不知道是否有关联。回家时又知道里正来告状,大伯母是非不分地问责,我心情烦躁才会情绪失控,若是平日里,本不会如此顶撞她。”
“先不提这事,歹人可抓到了,若是再出来伤人怎么办?”老夫人搂着她觉得后怕,“神佛保佑,幸好你平安无恙。”
“高坪县的县令不想查这事,昨晚大雨磅礴,也无线索,怕是无从查起。”
“那近日你要小心些,若无必要别出门,真要出门就增加护院保护。”
“祖母放心吧,张大已调派人手,最近也不出京,他们没那么大胆。”凤妤认真地说,“祖母,妤儿是你抚养长大的,在京中名声不好,旁人说祖母教女无方,累你名声,妤儿真的很愧疚。”
“你那名声几分真几分假,祖母知道。”家中几个孩子,老夫人最疼凤妤,“是我们让你受委屈了。”
“怎么会呢,名声坏了也好,在家陪伴祖母一辈子。”
“胡说!”老夫人疼惜地搂着她,“祖母定会为你寻一门稳妥放心的亲事。”
凤妤陪着老夫人吃了两盏茶,老人家睡得早,凤妤告辞,容妈妈进来收拾案桌,轻笑说,“三姑娘的性子越来越像二姑娘。”
老夫人摇摇头,叹息说,“姝儿心性坚定,豁达,遇事能想得开,妤儿……睚眦必报,敏感多思,她们一点都不像。”
回梅园途中,秋香见她脸色不好,“姑娘,老夫人训你了吗?”
“倒也没有。”凤妤轻笑说,“祖母希望我能恭敬柔顺些,别太顶撞长辈。”
秋香欢喜说,“老夫人最疼姑娘,果真舍不得责罚的。”
“你也觉得我顶撞大伯母,做错了?”
“在我心里,姑娘没错。”秋香挠挠头,憨直地说,“可旁人听了,定会说姑娘目无尊长,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