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翁心情甚好,诸君都起夜入个厕,俺睡不着,你们也别想好好睡。
处理政事比军务更麻烦,孟尝疲惫的躺下,脑海里看着进爵后的新图章:法天象地,孤零零的独立于其他图章体系之外,有点沉默。
好像,有点逻辑出现了,只是,还有待证实!
或许,立春之后再去一次北海,他应该就会明白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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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一脸疲倦的造令,幽怨的找来城中造师,下达着昨晚上廉庸将军所说的“头等大事”。
而众多的行商也踏着初现微霜的地面,向主府走去,嘴里还在对那位深夜叨扰的汉子抱怨个不停。
待人齐之时,孟尝早已在府内议事厅等候多时。
“诸君,清早叨扰,先为大家陪个不是,粗粝麦食配肉羹汤,诸位先食,垫一垫肚子,正事不急这一时,稍后再说。”
一碗热汤入肚,油盐味十足,汤汁中还有浮在表面的油花,一口下去,叫人舒服的吐出悠长的白气,驱散了冬的寒意。
几口麦食草草入肚,在座的行商们也对这位仁善的主君面色和善了许多,不似先前进屋时,还略有防备。
主君是一个和善的人,虽说是求助,但勒令之下,他们这些商人和行商还能拒绝不成?但是一顿早食,便已表明了主君的态度,求人的姿态拿捏的死死的,礼仪上做到了最好的姿态。
“尝有一事,但求诸君协助,此事不难,只需各位在开年之后走至大江南北之时,协助孟尝将一份通令广而告之。”
“主君您太客气了,尽管吩咐,我等无用之人若有能襄助之处,自当鼎力支持于您。”
孟尝点了点头,手中抽出一份竹简,递给了辛评:“此份文书乃是孟尝所书招贤令,所需要求已列至此处,往后诸君行商之时不妨广而告之,告知四疆有志之士前来,助我孟地共襄盛世。”
“辛评,你与诸君细说一下。”
“诺!”
“北海孟氏男,诏于四疆群贤曰:自古受命王师以达地方中兴之主,曷尝不得贤人君子与之共治邦国者乎?及其得贤也,曾不出闾巷,岂幸相遇哉?上之人求取之耳。今天下尚有四夷,孟地初兴,此特求贤之急时也。”
“伊尹起于庖厨,甘盘发于小乙,今天下得无有被埋没奴仆之傅说乎?又得无有隐于荒野而不得其志者乎?”
“二三子其佐我明扬仄陋,唯才是举,凡天下有一技之长者,无出农桑、巧匠、学问、医师、药者、卜筮、练气者等十五阶人,可登新孟城三座黄金台,尽示其才,展其能任贤于孟,达者当举王事为孟氏男所荐于内服。”
“四海归来,群贤毕集,共襄大商盛世!”
众商贾、行商哗然,他们是商人,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从未听过如此之事,孟氏男要发掘野人、奴隶和那些生民为官?又或者是想要广纳天下贤良之人尽收北海孟地?
初听有些大逆不道,但是孟氏男心中的胸襟与气魄,着实广大,让人不禁热血沸腾。
是啊,伊尹以前还只是一个庖厨,甘盘隐于野,可不就是野人吗?至于傅说何人?胥靡之徒也,此三者皆为殷商贤相名臣,他们可往殷商王事,天下能人义士何其多?为何不能往孟地而事?
若是能将这天下贤才都发掘到孟地来,那……
在座的诸位,基本都是孟地的行商,起源于此,身家性命皆在于此,如今战后的孟地欣欣向荣,前几日热血沸腾的凯旋仪式刚刚结束,这些人正愁区区薄酒难以为孟地奉献自己的一份热忱。
主君此时所托,让行商们兴奋不已,终于有了他们可以大展拳脚的时候。
“主君,此事甚是简单,不过传言四疆罢了,我等往年走南闯北,所听所言不知凡几,只是……主君如此高调,当恐崇侯与大王忌惮啊。”
“君不见,西周之姬伯侯乎?”
有清醒者提言,众人纷纷醒悟,各抒己见,有支持暗地里偷偷散播求贤令者,也有建议主君先搜集群贤信息而后一一拜访者。
孟尝没有理会,人生苦短,封神或许可以搅浑水,但是商周之战是不可避免的存在,北疆如今烂成这个样子,他还有什么好顾及的,加上此次冀州之行,大王与崇侯的认可与背书,孟尝想大胆一试。
试一试这天底下贵族与黔首的胆识,也试一试,这上古先秦之人,有几分血气与才能。
没有这些贤才,光靠他自己,如何能使孟地兴盛?
众行商参议结束,纷纷离开主府。
“快,给我准备商货,去市集扫荡物资,乃翁要前往东鲁行商走货。”
“阿父,这即将入冬,不好好在家歇着,此时您走什么商?”
“哼,竖子岂知吾与主君之志乎?行商之道在于奇货可居,雪越大,这木炭便越是好卖,孟地百废待兴,乃翁不过一行商尔,既无行军之能,也无治邦之策,若是能早日为主君觅得贤才,也算尽我之能。”
这一年,大雪初降,无数的大小行商一反常态,冒着大雪度过了岱宗,有的往辽东苦寒之地而去,有的南下东鲁、朝歌、南疆,也有不少人,往滨州、西岐方向而去。
就像是他们最初发家时,在苦寒中积累家资的情形,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为生计奔波,怀中更揣着一份沉甸甸的使命。
这几章没有打打杀杀,平淡过度,但是点题了一些核心的问题,主角到底想做什么,算是个人想法,乱世之中一个人杀穿所有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那只能以杀止杀,真正掘其根基的,是从基础的制度和思想上对旧时代发起挑战,这才是让那些牛鬼蛇神,贵族们害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