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没躲过去？”</p>

几人对视了一眼，老算盘便只好从驴背上下来了。</p>

周四姑娘与妙善仙姑两位，都是女人家，这会子自然不能上去抛头露面。</p>

他先找妙善要了二十两银子，然后笼在袖子里，面上堆起笑脸，上前向郎中作了一揖：“老先生，有礼了。”</p>

“不知，这村子里是发生了甚事，用这么大口锅来熬草药？”</p>

那郎中瞥了老算盘一眼，摇着头，叹道：“唉，这村子倒楣，招了灾来了。”</p>

“咱是走江湖救人的，能装看不见？”</p>

“当然咱本领有限，也只能是救得一个，算是一个罢了。”</p>

“灾？”</p>

老算盘倒是捕捉到了重点，诧异道：“我瞧着这似是瘟病，怎么却称作是灾？”</p>

“呵，若是瘟病，有我出手，早治好了。”</p>

那郎中听了，却冷笑一声，道：“恰是这灾，才最难治呢，瞧着你也像是走过江湖的，难道没听说过，司命克巫蛊，盗灾克司命？”</p>

“这一人称病，十人称瘟，但若是百个，千个，那就是灾了。”</p>

“咱只是个走江湖熬草药的野郎中，替他们拔了身上病气容易，但这灾气可怎么解？”</p>

“刚治好这个，那个倒了，治好那个，这个死了，后头又病了俩……”</p>

“这哪里是治病，这是给老天爷送银钱呢！”</p>

“……”</p>

老算盘本打算给了这二十两银子，聊表心意，便问了路，继续赶路，但如今听这人言谈不俗，怕是个有真本事在身上的，这二十两银子便不好掏出来了。</p>

只是微一凝神，道：“那敢问，这村子里的灾，是怎么来的？”</p>

“怎么来的？”</p>

郎中听着，却没好气，冷哼了一声，道：“还不是那些江湖门道里的贵人老爷们？”</p>

“嗯？”</p>

一听此言，便是马车里的胡麻，都觉得有些诧异。</p>

如今刀兵四起，百姓流离，人间惨事极多，若归于战祸，倒是不假，他说的怎么不同？</p>

“你道这村子里的灾怎么来的？”</p>

那郎中已经冷笑着说了下去：“就是因为这地方的百姓啊，信错了人！”</p>

“这江湖上，有一门姓胡的，也有一门姓孟的，都是高高在上的贵人老爷呢，他们彼此生了龌龊，便要挑逗着这江湖上不知多少人斗将起来。”</p>

“这村子里，便好巧不巧，有个老走鬼，带了这帮子百姓，烧香，祈福，结果就被那群身上背着鬼的家伙盯上了，闯过来找麻烦。”</p>

“他走鬼与负灵，斗了个天翻地覆，但与这些百姓何辜？”</p>

“斗这一场，走鬼的倒是赢了，但这村子里本来是个有福缘的，村头好一棵大槐树，正是这槐树帮了村子压着福缘，才没毁在这兵荒马乱里，也能种出粮食来吃。”</p>

“那等好物，却因为这场斗法，被毁掉了，本是有福缘的，却一下子没了，便无形之中，引来了灾病，如今村子里的人已经死了一半啦！”</p>

“那走鬼人身上没几把刷子，却硬要去寻灾物，结果这一去便没回来。”</p>

“留下了这么多百姓等着救人，我这个外乡人替他们熬上几锅草药就罢了，还能怎地？”</p>

“……”</p>

“这……”</p>

老算盘听着，先就有点慌神，下意识回头，怕胡麻听见。</p>

但一转头，也反应了过来，这郎中嗓门颇大，便是坐在马车里，也定然听清楚了。</p>

“是之前借天下香火引来的乱子？”</p>

马车里面，胡麻静静坐着，早先自己借天下香火之时，料到了会有此乱，但有坛上百鬼，又有不食牛相助，也知道走鬼门道里面能赢这一场，更何况还神于民，本就是件大功德。</p>

可想来自己虽然算中，但这些偏僻之地的事情，却也没在意料之内。</p>

既是与走鬼有关，自己如今，便怎么也不好调头就走了。</p>

“又来了？”</p>

他隔着马车的车帘，看了一眼那位熬夜的郎中，心间微动，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向小红棠道：“你去跟妙善阿姐说一声，她不是盗灾门里的么？”</p>

“让她瞧瞧，这灾，好治不好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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