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空很虚弱，声音却很凌厉：“辛师弟莫不是对楚某有所怀疑？若是如此，不妨与老夫同行？”</p>
到底是宗师门前一线的准宗师，他微微眯眼，便是辛文华也有些压力。</p>
但也只是一刹，他已笑着应了：</p>
“辛某虽有些杂事，但既然是楚师兄相邀，那师弟自然是不敢不答应的。”</p>
“你？”</p>
楚玄空微怒。</p>
辛文华已自顾自上了马车，吩咐那瞠目结舌的驱车弟子：</p>
“还不走？”</p>
“哦哦。”</p>
那弟子手足无措的赶着车。</p>
马车里，楚玄空已是闭上了眼，辛文华丝毫不在乎他的冷眼，只是自顾自取出一株灵香点燃，将马车内的药味驱散。</p>
“……”</p>
楚玄空冷脸闭眼，只当他不存在。</p>
辛文华也不在意，询问：</p>
“师弟冒昧问一句，楚师兄你一未娶妻，二没纳妾，身下并无子女后代，不知有什么私事要办？”</p>
唰！</p>
楚玄空睁开眼，却也没怒，只是长长一叹：</p>
“辛师弟，你我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即便是你之前为那黎渊宴请，老夫也卖了面子，之后再无针对叨扰……”</p>
“如今，老夫重伤，命不久矣，你便是如此回报于我吗？”</p>
“楚师兄这话说的，倒像是师弟在欺辱于你了。”</p>
辛文华一怔，这锅他可不能背，传出去他都要麻烦，只能挑明：</p>
“前几日，有人私下托人送了封信给你，那信上的内容，楚师兄可还记得一些吗？”</p>
“什么信？”</p>
楚玄空微微一怔。</p>
辛文华有些狐疑：“你不知道？”</p>
“辛师弟有话不妨直说？”</p>
辛文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若所料不差，那封信应是来自于邪神教！”</p>
“邪神教？”</p>
楚玄空瞳孔一缩，旋即脸色难看起来：</p>
“辛师弟是怕老夫叛宗？”</p>
“楚师兄你也是龙吟堂副堂主，想来也听说过那些事才对，这是宗门规矩，不是师弟有意为难。”</p>
辛文华心中一叹。</p>
宗门长老重伤之时，还要严苛看守，着实是不近人情，显得冷酷无情。</p>
可每一条看似不合理的规矩之后，都是斑斑血泪。</p>
不止是龙虎寺，五大道宗，乃至于诸般州宗，部分府宗也有类似规矩。</p>
无他，有过太多的例子了。</p>
尤其是龙虎寺，吃过大亏了，上一任龙门之主都叛宗入了邪神教，一度沦为了道宗间的笑柄！</p>
“以邪神教的手段，想要无声无息送封信莫非很难？”</p>
楚玄空连咳几声，情绪激动：“老夫怎会与邪神教苟合？”</p>
“规矩如此，师兄应该明白才是。”</p>
辛文华也有些无奈，就他自己而言，他着实不想干这种事，委实有伤同门之谊。</p>
但他也很清楚，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与其考验人心，倒不如斩断诱惑，否则，他就不会现身了。</p>
“老夫明白了。”</p>
楚玄空长叹了口气，似乎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他摆摆手，叫住了驱车的弟子：</p>
“回山吧。”</p>
情报有错？</p>
见他这个模样，辛文华都有些狐疑了，而楚玄空再没说话，直至回到了龙吟堂。</p>
“莫不是邪神教的人在离间？”</p>
院子外，辛文华将信将疑，但既然回了内门，他驻足片刻后，也就离开了。</p>
“他走了……”</p>
院子里，楚玄空始终没下马车，他盘膝静坐，直至夜色已深，四周再无人烟，方才伸手一按。</p>
‘咔嚓’一声，车底开裂，他一伸手，从底下捞起了一枚暗红色的令牌：</p>
“千灵度人碑！”</p>
淡淡的红光照耀下，楚玄空脸色明灭不定，类似的令牌，他多年前就见过，当时他看也没看，但现在……</p>
“只差一线，若止步于此，即便是死了，我也不甘心。”</p>
楚玄空心中喃喃，却又有些举棋不定。</p>
迟疑了片刻，他还是自袖袍内取出几枚铜板，决定先为自己卜算一卦，但又收了起来。</p>
“心中既已有了决定，又何必卜算？”</p>
一念至此，楚玄空捏碎了这枚邪神教用来引渡各宗门高手才会动用的‘千灵度人碑’。</p>
嗡~</p>
红光一闪，已没入其身。</p>
楚玄空只觉脑海中轰鸣响彻，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血色光芒交织，幽幽暗暗间，似有一尊生有千眼的可怖存在正在注视他。</p>
“奉其为神，可得寿百！”</p>
楚玄空心中升起明悟，感受到了这尊神灵的意志：</p>
“寻……就在……裂海玄鲸锤！”</p>
……</p>
……</p>
龙虎寺规矩很多，针对内外门、杂役弟子，一年一次小考核，针对全宗弟子，三年一次大考核。</p>
这天，风雪很大，黎渊早早起床，随口糊弄了一口，就快步走向龙门主峰。</p>
纯罡峰属浑天舵，属大龙门，新入门的弟子考核，都在龙门主峰。</p>
“纯罡峰弟子考核，是看一年里总共打造多少件兵刃，我自然是超额满足的。”</p>
对这考核，黎渊很上心。</p>
倒不是考核本身有多重要，而是考核之后，就算是入门第二年，之前用完的灵丹额度、灵米额度就要重置了。</p>
“龙榜四十，每年可购买四枚灵丹，灵米一千四百斤，名次高了，待遇的确好很多，可惜，没进前三十。”</p>
风雪中，龙门诸堂、舵的新入门弟子涌向龙门主峰，黎渊脚程自然是很快，他路过一处龙碑，抬眼一看。</p>
“黎渊，龙榜三十九名，通脉。”</p>
“到了四十，再往上爬可不容易了。”</p>
黎渊扫视着龙碑名次。</p>
这十余天里，他又铸成了一条气脉，龙虎浑天锤也已然大成，且龙禅金刚经也有所成就。</p>
进步不小，但也只艰难的爬进四十而已。</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