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门、精通、小成、大成。</p>
一门武功，或者技艺，大多分为这四个层级，正常而言，只要沉浸其中，足够勤勉耐心，再愚钝的人，也能磨到大成。</p>
大成至圆满，就不止需要苦练了，更需要天分以及悟性。</p>
借助大匠之锤，黎渊很轻易就将锻造术推至大成，但四个月过去，也还未能圆满。</p>
但锻造术大成就有打造极品利刃的基础，只是火候与成功率有所差距而已。</p>
张贲觉得他操之过急，但又觉得他所打上品利刃无不成功，势头正旺，也有心想他试一试。</p>
见他坚持，索性也就应了，待下工之后，就去往后院见曹焰。</p>
「不能全指望曹焰，方女侠那里也得试上一试。」</p>
黎渊洗了把脸，见天色还未大黑，关上锻造房的门，快步走向内城。</p>
内城这半个月里很是热闹，路府前后几条街，随处可见零星的纸钱，紧闭的大门外，还有不少披麻戴孝的妇人孩童，不时低声哭泣。</p>
有几个甚至在发抖，不知是悲伤，恐惧，还是天气转冷。</p>
「曹焰还是有些手段的，方女侠……嗯，是个好人。」</p>
黎渊驻足观望，心下摇头。</p>
妇人孩子堵门，哭丧逼迫，这种事对于内外城任何势力来说，都算不上什么事，一顿乱棍就打散了。</p>
但方云秀不成，她敢动手，明天这些堵门的妇人孩童就得死上一大批，之后紧跟着的，必然是群情汹涌，民怨沸腾。</p>
「武功虽然好，但人还是没历练出来，出手无功，就不该出手。」</p>
黎渊心里评价。</p>
神兵谷固然势大，但邱龙已死，高柳县内外势力又沆瀣一气的情况下，不下狠手，必然难以处理。</p>
只能说，武功是武功，手段是手段，有时候不能混为一谈。</p>
「黎兄！」</p>
黎渊驻足没多久，刘铮已是过来了，两人几天前就约好，要来路府。</p>
对外，自然说的是方云秀相邀。</p>
看着路府外的那些妇人，刘铮直摇头：「内外城的这些家，越来越不知进退了，真不怕神兵谷秋后算账啊。」</p>
「未必不怕，或许是心存侥幸吧？」</p>
黎渊附和了一句，心下却是明白，邱龙死后，内外城那些家，无论愿不愿意，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p>
杀都杀了，还怕堵门？</p>
「滚开！瞎了你的眼，本公子你也敢拦？」</p>
刘公子可不客气，抬脚踹飞了几个上前拦路的汉子，径直去扣门。</p>
县尉的名头自然颇大，不少人都认得刘铮，那几人虽被踹翻，也不敢还手，抱着头滚到了一边。</p>
「刘铮来访！」</p>
好一会，才有家丁小心翼翼的开门，见是刘铮，方才松了口气，开了门缝，让两人进来。</p>
……</p>
路府后院，路白灵挥汗如雨，半个多月没出门的她，每天都在方云秀的督促下，苦练武功。</p>
「百花错掌，重点不在百花，而在于错！双掌交错，如百花纷飞，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实变化随心而发，方为圆满！」</p>
「虚不是不受力，实也不是不收力……」</p>
「不准撇嘴，不准哭！」</p>
路白灵汗流浃背，咬牙瘪嘴，眼圈发红，她哪里受过这个罪？</p>
但方云秀不为所动，不断的训斥，高压督促，便是有家丁来通报，也不让她休息片刻。</p>
「继续练！」</p>
方云秀拂袖转身，黎渊、刘铮躬身拜见。</p>
「方女侠……」</p>
「嗯，有事？」</p>
方云秀心情不太好，语气冷冰冰。</p>
「没，是黎兄有事求见您。」</p>
刘铮有些惧她，忙回了一句，就撤到了一边，要不是黎渊相求，他怎么也不愿意这时候来触霉头。</p>
「确有些事想请教方女侠。」</p>
黎渊态度恭谨。</p>
对于方云秀，他之前是有些忌惮的，但自打这位被堵门之后，他也不那么忌惮了。</p>
好人，在大多数时候，绝不是个贬义词。</p>
「与内劲有关？」</p>
方云秀回头瞪了一眼路白灵，方才问道。</p>
「是。」</p>
黎渊礼数很周道，求教于人的态度一分不落：</p>
「弟子前几日练功时，气血运转剧烈，隐隐间，有种喷薄出体外之感，想询问一下方女侠，这是否是突破内劲前的征兆？」</p>
对于内劲突破之前的状态，黎渊自然十分清楚。</p>
「嗯？这么快？你可是服用了什么丹药？」</p>
方云秀微微挑眉。</p>
「回方女侠，服了一枚下等补元丹……」</p>
「那就难怪了。」</p>
方云秀心下了然，却仍是惊异于这小子的天赋，她当年可也是练武数年才到了这一步的。</p>
而且，自己当年可每个月多少要吃一两枚丹药的……</p>
「内劲，来自于气血，气血温养到人体极限后，再吞服猛药，是养出内劲的过程……</p>
正常来说，需要参悟根本图，你锤法圆满，倒是不用……」</p>
方云秀开口说着内劲突破的诀窍，以及需要注意之点，已将黎渊视为神兵谷弟子，她自然也没藏私。</p>
她说的，黎渊大多都懂，却也没有打断，听她说完，连连点头，之后才问道：</p>
「不知弟子养出白猿劲，是否会影响之后……」</p>
「你倒是聪慧。」</p>
方云秀踱了几步，坐到树下的石凳上：</p>
「白猿披风锤算是下乘武功中的精品，虽是气血小循环，但也覆盖了四肢腰腹，养出的白猿劲，倒也不算太差……」</p>
瞥了一眼黎渊，她自然知道他担心什么：</p>
「内劲至淬体，只需要养出覆盖全身的劲力，以此滋养，使得体魄打破极限，至于你用的是白猿劲，还是青蛇劲，都无甚所谓……」</p>
「那就好。」</p>
黎渊心下稍微松了口气。</p>
虽然他自己也猜测没影响，但有了方云秀的肯定，他心下就松了口气。</p>
「你若能突破，不必压着，至于改修其他内劲，那是淬体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你无需理会。」</p>
方云秀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p>
她虽然心中有些烦闷，但既然接了寻英使的任务，她就要尽职尽责。</p>
「弟子还有疑惑……」</p>
机会难得，黎渊自然不会错过，将一年来练武所遇到的问题，一一抛了出来。</p>
方云秀不苟言笑，却也都一一解答，只是心中也不免有些震惊。</p>
这个乡下的学徒小子，天赋只怕比她想象的还要惊人，这有些问题，根本是内劲修成才会遇到的……</p>
「原来如此，多谢方女侠解惑。弟子还有疑惑……内劲覆盖全身，直至取代气血循环，就是内壮吗……」</p>
「易形……」</p>
听得‘易形两个字，方云秀眼皮都挑起来：「你内劲都未成，问什么内壮易形？」</p>
天赋极好，但有些好高骛远！</p>
黎渊恋恋不舍的停下，方云秀心下摇头，做出评价。</p>
「学武不在一朝一夕，而在</p>
于经年累月的苦练。你如今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只需要将锤法练到大圆满，突破内劲，</p>
做好这两件事就可以了！」</p>
方云秀训斥着。</p>
黎渊连连点头，心下则不断总结着今日的收获。</p>
他积攒了大半年的疑惑，今天全被方云秀解开了，让他不由得感慨，大门派的弟子的素质。</p>
「内劲，淬体，内壮……养出内劲，淬体身体，最终，将内劲贯穿全身，直至脏腑……」</p>
「小姨！！！」</p>
这时，路白灵终于是撑不住了，发出一声悲鸣，就瘫软在地，汗水打湿了干练的武袍，让黎渊都下意识看了几眼。</p>try{ggauto();} catch(ex){}
「刘铮人呢？」</p>
黎渊这才回过神，天色已经大黑了。</p>
「他都走一个多时辰了！」</p>
路白灵气喘吁吁，手脚酸麻，几乎脱力了。</p>
她很有些委屈巴巴，她小姨从来没有这么好声好气的和自己说话。</p>
天赋好，就那么了不起嘛？！</p>
「天色已晚，你回去吧。」</p>
看了一眼路白灵，方云秀摆手送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