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p>
回头看了一眼高柳城，方云秀匹马绝尘而去。</p>
没多久，来到了一处只有数十户的小村子。</p>
「师妹~」</p>
满面风霜的沙平鹰从村前的破庙里钻了出来：</p>
「来点吃的！」</p>
方云秀将带着的干粮抛过去，翻身下马：「韩老呢？」</p>
「昨夜路过，把我烤的兔子顺走了……」</p>
沙平鹰嚼着干粮，也很有些狐疑：</p>
「你之前不是说，韩老要打草惊蛇吗？他杀气腾腾，隔着几里地我都想逃，这……」</p>
「……我哪里知道？」</p>
方云秀脸色一黑：「他去哪个方向了？」</p>
「韩老的草上飞、蝉翼功、鹞鹰步都已修到圆满了，莫说是昨夜就走了，就算刚走，你难道还想追上他？」</p>
沙平鹰显然饿得紧了，嚼着干粮，口齿不清。</p>
他在山沟沟里窝了好几个月，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p>
方云秀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但还是咬牙翻身上马：「追不上也得追，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p>
知道路云清昨夜也在千眼菩萨庙，她心头都在发毛。</p>
依着韩垂钧往日的行事，路云清要是得罪了他，那可不是自己被杀就能解决的事情。</p>
路白灵，甚至自己都会受到牵扯。</p>
鬼面般若，那是这些年流传开的美誉，早几十年的韩垂钧，人称鬼面修罗……</p>
「误会？哪有什么误会？」</p>
夜枭也似的冷笑飘荡过来，荒野上，一人高的野草被劲风吹倒如浪，韩垂钧跨步而至。</p>
「唏律律~」</p>
方云秀翻身下马，死死拉着受惊的骏马：「韩老，到底发生了什么？」</p>
「你那姐夫大逆不道，老夫都没招惹他，他居然联手菩萨庙的那些贼秃，意图雨夜围杀老夫！」</p>
韩垂钧垂手而立，似乎颇为生气：</p>
「老夫一大把年纪恍神了也就罢了，怎么你小小年纪，又隔那么近，也没看出来，你那姐夫不对劲吗？」</p>
「什么？」</p>
沙平鹰勃然大怒：「区区一个县令居然敢如此放肆？弟子这便去调兵，抄了他的家！」</p>
「闭嘴！」</p>
方云秀瞪了他一眼，她可没沙平鹰这么傻。</p>
「您老说‘意图围杀您，这意思是，还没围杀，就被您老全数宰杀了吧？」</p>
方云秀心头有些发憷，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顶着了。</p>
她可只有这么一个侄女。</p>
「怎么？非要老夫被他围杀了，才算数？」</p>
许是发泄了一通，韩垂钧心绪颇为平和，也没计较弟子辈的这点冒犯，淡淡的瞥了一眼，道：</p>
「证据和道理只能和活人讲，死人，没人会多看一眼！」</p>
「韩老……」</p>
方云秀还想说什么，沙平鹰已是肃然躬身：「弟子谨记您老教诲！」</p>
韩垂钧瞪了他一眼，摆手赶人：「行了，修整好了就赶紧进山，区区一个年九，几个月都抓不到？」</p>
「弟子无能……」</p>
沙平鹰满脸羞愧，叼着干粮就翻身上马，匆匆而去。</p>
「……」</p>
方云秀一时无言。</p>
「他太蠢了，进城容易坏事。」</p>
韩垂钧一摆手，坐到庙前的一个石墩上：</p>
「拜神法非邪法，但你那姐夫，已经走到了邪道上，一动手，那血腥恶臭熏得老夫都一个踉跄，这才被他跑了……」</p>
「您老，是嫌他</p>
这条鱼太小吧？」</p>
方云秀也回过味来。</p>
「倒也不全是。」</p>
韩垂钧摇了摇头：</p>
「他应该已经练成了‘神足经，不要命的跑起来，着实不好抓……」</p>
「神足经？」</p>
方云秀心头一震。</p>
拜神教，以拜神法为基础，其上，则又分出诸般分支来，神足经、神掌经、神目经、神脏经等等之类。</p>
相传，任何一门神经修成，都有不可思议的力量。</p>
「老夫得跟他走一遭，看看他背后有什么大鱼……」</p>
韩垂钧站起身来。</p>
方云秀微微躬身，听候吩咐。</p>
「高柳城里，应有一人练成了兵道斗杀锤。」</p>
大袖灌风，韩垂钧踏草而去：</p>
「老夫回来前，把他找出来！」</p>
……</p>
……</p>
「爹啊！」</p>
「爹！」</p>
晌午，锻造房里的打铁声消停下来，一干铁匠、帮工们出来吃饭时，还能听到后院王功的哭声。</p>
「二掌柜、三掌柜都遭了难，大掌柜还不回来吗？」</p>
「今年真是多事啊。那杀千刀的年九，怎么就抓不到？衙门都是群废物！」</p>
「可怜，三掌柜尸骨未寒，听说家里的妻妾已经开始争抢了……」</p>
……</p>
内院里，黎渊要了三大碗的养身汤，边喝边听着其他内院学徒们的议论。</p>
一夜之间，两个掌柜身死，哪怕这两人不得人心，不少人也觉心有戚戚然。</p>
那终究是锻兵铺的掌柜。</p>
「黎师弟。」</p>
这时，面色沉重的岳云晋走了过来。</p>
「岳师兄！」</p>
看了一眼跟着过来的吴明、赵小铭，黎渊放下瓷碗，站起身来。</p>
「于真几乎被人扒光了，根本图丢了！」</p>
几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岳云晋，他气血大成已经好几年了，根本图丢失对他影响太大了。</p>
「没有根本图，我们想要养出内劲根本不可能！」</p>
吴明有些沉不住气。</p>
他也是老学徒了，深知养出内劲的困难，早他们几批出师的内院学徒，到现在没养出内劲的也大有人在。</p>
「我去了一趟县衙找了县尉，于真横死街头，天不亮就被人发现，身上的东西全丢了！」</p>
心头沉重的看了一眼几位师兄弟，岳云晋深吸一口气：</p>
「如果说，大掌柜那里也没有根本图，那我们想要养出内劲，就只有加入神兵谷这一条路了！」</p>
「铺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大掌柜难道还不回来？」</p>
吴明有些烦躁起来。</p>
「我爹爹已经遣人去通知大掌柜了，但发鸠山很大……」</p>
赵小铭看了一眼岳云晋：</p>
「云哥儿，你不如去见见方女侠？她可是神兵谷的内门弟子，应是有办法的……」</p>
「嗯……」</p>
岳云晋点头，心中烦闷：「方女侠哪是想见就能见的？」</p>
神兵谷雄踞蛰龙多年，不缺上等根骨的弟子，他若不能在考核之前养出内劲，根本就没有希望加入内门。</p>
但方云秀……</p>
「云哥儿，不如先去见见我爹爹？」</p>
赵小铭温声说着。</p>
「也好。」</p>
岳云晋面色稍缓。</p>
两人交谈几句，结伴而去，吴明目视两人离开，方才冷哼一声，拂袖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