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把毛巾扔到了盆里,又活动了一下筋骨,半开玩笑地问道:
“你也是中原名门大族出身,为什么感觉小时候没有吃过饱饭一样?”
郭嘉看着侍女端着铜盆跑了出去,这才耸了耸肩膀:
“郭氏确实不是寒门,但我并非嫡系,父母又亡于黄巾之乱,家境早已破败,除了一座祖宅和百亩荒田,再没有任何产业,将军说我小时候没有吃过饱饭,虽然不至于饥寒,但也相差不多,若是平日里因此令人发笑,还请将军见谅。”
陈飞见他说得有点沉重,不自觉咳嗽了一声:
“奉孝,你把自己说得这么悲惨,是不是想让我以后天天给你做饭?”
郭嘉忍不住笑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曹孟德输得可一点都不冤!”
陈飞挑了挑眉毛:
“输?”
郭嘉收敛了笑容:
“曹孟德和荀文若可是连续设宴,席间多次招揽,诚意之深实在令人难以抗拒,若非郭某贪恋将军的烤肉,说不定就转投兖州而去。”
陈飞为之莞尔:
“奉孝,如果你转投兖州,恐怕会品尝到一种我永远不会烹饪的食物。”
郭嘉有些好奇:
“什么食物?”
陈飞露出了一个诡异而悲戚的笑容:
“人肉脯。”
郭嘉忍不住愕然,但他想到曹操用来招待自己的食物,已经信了三分:
“天幸颍川有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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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曹操的使者抵达长安的时候,陈飞的二堂兄陈封也又一次潜入了贾诩的草庐。
“兵不血刃平定陈留,招降张超,又结纳臧洪……云龙真是次次都能带来惊喜啊!”
贾诩细细读完了密信,第一时间点燃烧掉:
“你此次前来长安,他还有什么事情?”
陈封微微欠身,答道:
“除了探望先生之外,云龙还向朝廷上书,希望能够派遣精锐士卒,前往颍川收转粮食,从而供养皇帝及百官。”
贾诩抬了抬眉毛,伸手捋着长须:
“三辅连续三个月都是大旱,农田几乎颗粒无收,就连桑葚都采摘殆尽,上个月又遭遇蝗灾,原野之间甚至寸草不生……皇帝陛下想要继续开仓放粮,却被李傕等人占为军粮,如果云龙真有余粮,用来供养汉廷,确能邀名于天下。你实话告诉我,颍川今年存粮如何?”
陈封一脸真诚地回答:
“岂敢欺瞒先生,颍川府库充盈,不仅足够供养三郡兵马,而且尚有余力,云龙此次征讨东郡,又缴获牛羊两万余头,即使普通士卒,每三日都能吃到一顿肉食。”
“咕……”
他刚刚说到“肉”,贾诩的小腹就忽然响了一声。
陈封一拍脑门,连忙走出草庐,从马背上卸下一个包裹:
“差点忘记了这些东西。”
贾诩伸手接过,双手顿感一沉,几乎把持不住。
他忍不住叹道:
“这至少有四五十斤了吧?有劳云龙挂念,这些粮食,无异于雪中送炭。”
陈封看了一眼侍立左右的贾穆,又道:
“我听说前几日左冯翊羌人作乱,郭汜、樊稠率兵镇压,双方死伤近两万人,长安形势已经如此危险,先生何不考虑考虑携带家眷趁乱离开?”
贾诩摇了摇头:
“郭、樊取胜之后要求升官加爵,李傕却没有同意,三人之间因此不快,以老夫揣测,不过数月之间,长安诸将之间必有杀伐,到时候……我还有必须做的事情。”
陈封见他主意已定,只好不再相劝:
“既然如此,先生一定要保重自己。”
贾诩离席而起,向他拱手致谢:
“你也万事小心。或许在不久之后,云龙会遇到一个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