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府君以弱冠之龄,自去年八月而至今,不过短短九个月时间,便从一文不名的阳翟令,成为横跨颍川、汝南二郡之藩镇诸侯,所控兵力更是从不足三百,猛增到五万有余,势力发展固然极快,但下一步又将何去何从?”
没想到会有人在庆功宴上谈及这些,陈飞微微皱着眉头,缓缓点头:
“长文所言,正是我所担虑。这些问题的根源,其实都是因为我出身乡野,缺乏门生故吏与足够的人脉,虽然以荀氏、陈氏为首的颍川士族已经提供了一些人才,但还是显得不够,特别是将领方面,一直都是捉襟见肘的窘境,但目前除了继续访贤问能之外,似乎也没有太多好的办法。”
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的地图:
“在驱逐了何仪之后,我原本想要将计就计,引兵征讨南阳,但碍于准备不足,临时又放弃了这个计划,至少今年之内,颍川、汝南二郡的重点只在于休养民力、考核官吏、囤积粮草、磨砺兵马四件事情,除非出现极佳的机会,否则我不再准备起兵征讨四方。”
负责教育事业的文学掾胡昭抚须颔首,表示十分赞同:
“张弛有度,乃明君之道。过度征伐,只会令百姓重演黄巾之乱。”
只负责军事参谋的郭嘉一直都在喝酒,等到其他人都发表完建议,他才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府君有没有向长安奏捷?”
陈飞有些莫名其妙:
“向他们奏捷又有什么用处?”
【李傕和郭汜既不可能赏赐钱粮、更不可能任命自己顶替郭贡、担任豫州刺史!】
郭嘉笑了笑,向褚亮问道:
“各县已经准备收割夏粮了吧?”
褚亮虽然奇怪,但也点了点头:
“再过两日就要开始了。”
郭嘉又问:
“预计收成如何?”
“虽然颍阳以南各县都被黄巾劫掠,但仍有一半县城未遭波及,再加上今年没有错过农时,至少是个中上收成。”
褚通自以为明白了郭嘉的意图:
“即使要救济汝南一些粮食,想必也没有太大问题。”
郭嘉竖起一根手指,微微摇了摇:
“我在返回阳翟的途中,听闻关中又是大旱,一斛粟米已经卖到了二十万钱,皇帝陛下不仅亲自登台祈求降雨,更不得不开放太仓救济百姓,却不如人意。”
陈群补充了一句:
“我也有所闻,因为发粮救济民众之后,死者依然没有下降,陛下不得不亲自熬粥调查发粮数目,这才牵连出侍御史侯汶侵吞皇粮之事,陛下龙颜大怒,但……”
他摇了摇头,叹息道:
“侵吞救济官粮、致死百姓无数,这原本是诛杀三族的重罪,但陛下只判了侯汶五十杖,皇权、国法之威早已荡然无存!”
陈飞咳嗽了一声:
“关中大旱、粮价飙升、百姓潦倒、陛下艰难,这些我都知道了,所以……奉孝让我向朝廷奏捷,究竟是什么意思?”
郭嘉答道:
“我只是在想,能不能和朝廷,或者说李傕、郭汜进行一番交易?”
众人都有疑惑:
“交易?”
郭嘉耸了耸肩膀:
“我们可以把颍川、汝南二郡的粮食卖给他们,然后从他们手中换取……战马!”
陈飞一愣,而后恍然大悟。
又听郭嘉解释道:
“这一次我随府君平定汝南,又随杨都尉率领骑兵大破敌军,亲眼见证了府君新式马镫与马鞍的奇效。但豫州战马远远不足,即使征发各县马匹,也不过千余骑而已,李郭皆出身凉州,若能以粮换马,岂不美哉?”
陈飞一拍大腿:
“此事甚好,便劳烦奉孝代我出使长安!”
郭嘉一愣,连忙摆手:
“我只是提供建议而已,没说要亲力亲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长安如此凶险,百姓已经易子而食,我一个文弱书生,怎么可以以身犯险!”
陈飞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没事!沿途的张济、段煨都是我的老朋友,他们绝对不会为难你!我再派遣杨志一路护送,确保你安全无忧!”
郭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临走之前,我能不能吃一顿火锅?”
陈飞哈哈而笑:
“我明天一早就给你杀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