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凑了上来:
“三郎,这烟不太对吧?”
被喊做“三郎”的,自然是陈腾的三弟。
赤着上身的陈老三皱了皱眉头,看着面前的铁剑模子,摇头扔掉了手中的铁锤:
“废了一块好铁。”
对方夹起废铁,重新扔回了冶铁炉,而后笑着问了一句:
“今天是怎么了?自从两年前你出师以后,可从来没翻过这种错误。该不会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这才心神不定?哈哈哈!”
陈老三毫不客气,一脚蹬在了他的屁股上:
“你再敢乱说,信不信下一次把你塞进炉子里!”
那人却毫不在意,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继续和他说笑:
“不是我说你,大丈夫成家立业都是正事,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去年就已经加冠,成家立业总要顾上一头,总不能每天除了打铁就是铸剑!”
这显然不是他第一次劝说,陈老三也没有理会,自顾自地在水桶边洗了洗脸面和双手,而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你说得对,我家大哥前两天告诉我,颍川太守已经降服了黄邵、刘辟,何仪也被他驱逐去了南阳,他要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断:
“三郎!大事不好了!颍川太守联同你家大哥,前来讨伐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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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这……”
陈腾如今十分后悔。
【为什么要实话实说呢?】
【陈飞或许只是随便问一下,又不会真的视察锻冶场……刚刚应该先把他稳住,以后再慢慢规劝三弟不就好了?】
【陈飞虽然对黄巾乱军手下留情,但对于地方的大族,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万一真的在这里大开杀戒,我回家之后怎么向老娘交待?!她可是最溺爱老三了!】
他正在惴惴不安,却听到郭嘉问道:
“陈县令,此处莫非就是天下闻名的棠溪剑炉?”
陈腾只能打起精神,点头答道:
“正是。”
郭嘉扭头向陈飞说明:
“府君可知道此地?”
陈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是司隶人,怎么知道豫州的一个小小剑炉?”
郭嘉连忙笑着解释:
“府君说的极是,是郭嘉考虑不周。西平向来是中原铸剑之圣地,此处春秋属楚,战国属韩,《太史公史记》记载: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韩卒之剑戟皆出於冥山、棠溪、墨阳、合赙、邓师、宛冯、龙渊、太阿,皆陆断牛马,水截鹄雁,这几个铸剑之地,大多都在西平。”
陈飞装作听懂,矜持地点了点头:
“既然自古以来都是中原铸剑圣地,我自然不可能弃之不用、拱手让与贼人,今天本府就要亲自将此地夺回!”
这里并不是矿山,只是铸剑的场地,因而地势平坦,虽说有院落阻隔,但根本不可能对大军前进形成太多障碍,率领五百骑兵和五百步卒组成的大军,陈飞当然信心满满。
“府君小心!”
杨志忽然提醒了一声,周围士卒下意识拔出了佩刀。
只见对面的哨楼上有人影闪烁。
陈腾驱马向前,提气大喊:
“三弟!叔至!是你在楼上吗?”
哨楼上传来了回应:
“大哥,是你带兵来剿灭我吗?”
陈腾脸色涨红:
“是!今日是颍川陈太守亲自领兵而来,你若是能早一点听从劝告,何至于如此!听我一句劝,开门投降吧!我们一家虽然不算高门大姓,却也从来没有出过叛匪和乱贼啊!”
对面陷入了沉默。
陈飞却驱马走了出来:
“陈县令,你刚刚好像喊了一声令弟的名字,但我没有听清,他叫什么?”
陈腾微微侧过了身体:
“舍弟名到,字……叔至。”
陈飞抬起了目光,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可真是巧了,我好像……认识这么一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