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佛念小声问道。
“现在说回去,还为时尚早。”
陈庆之叹了口气,出发的时候,不管是他也好,萧衍也好,谁也没想过能打成这种战绩,以至于根本就没想过要是真的打到洛阳,后面要怎么办。
现在只能等着,然后尽一个领兵将军的义务了。刘益守这个人在任城发布讨伐檄文,影响非常坏!陈庆之其实心里也有点着急,可是实在是分身乏术,梁国又不给他更多的支持,能维持住现在的局面,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对了,等会你把杨忠叫来见我。”
陈庆之想起来某个人,对马佛念说道。
“他?胳膊伤了,已经不能上阵,都督是想让他领兵?”
马佛念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与你无关,你派人叫他来见我便是了。”
陈庆之摆了摆手说道,似乎心事很重。
……
睢阳城内,守将邱大千坐在签押房内的胡凳上,搓着手,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他盯着挂在墙上的地图,看了又看,轻轻叹了口气。
“将军为何叹息?”
无所事事的副将忍不住问道。
按道理说,睢阳城是抵御梁国进攻的重镇,应该非常紧张非常忙碌才对。
然而,现在整个睢阳和周边地区的守军,都在咸鱼摆烂,整天不知道干嘛。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时代的变化实在是太快,快到你开车都不知道是应该踩油门还是踩刹车。
有时候一念之间,生死永隔,真不是开玩笑。
之前,邱大千在元子攸麾下干活,抵御被梁军扶持起来的元颢。
现在,邱大千在元颢麾下干活,抵御……好吧,他们现在周边没什么敌人了,梁国现在也不算是敌人对吧。反正只需要按时把粮草转运到荥阳就行了,其余的,与他们无关。
那些什么百人敌啊,万人敌啊,什么七千破十万啊,这些惊天动地的大事,跟他们这些咸鱼有什么关系呢?
你干得好,难道元颢会提拔你?
就算提拔了,尔朱荣要是打回来,岂不是第一个就把你这个冒头的做了?
所以自邱大千以下,睢阳这边的守军,都是看得非常开的。
就是要咸鱼,就是要躺平!过一天算一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上值就像上坟。
“要说,魏军里面,还是有硬骨头啊。”
邱大千感慨了一句。
“将军,我们不就是魏军么?”
副将小声提醒道。
其实他们都知道彼此间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说这个时候,那个叫刘益守的提出来讨逆伐罪,还要带兵入洛阳勤王,他是不是有病呢?还是元子攸的姐姐在床上的技术不错?果然人要发达,还是得有个好姐姐啊。”
副将猥琐的笑道。
邱大千瞪了他一眼,叹息道:“刘益守选择发檄文的时间是对了,就是路子不对,以卵击石,唉。”
懦弱的人,总会对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人有所尊敬。邱大千自己不行,但是他敬刘益守是条汉子。至于元子攸姐姐什么的,那纯属巧合。
烽火戏诸侯的典故那只是传说罢了,宠爱女人就胡来的男人,走不远的。
“他们行军的路线,在定陶以北,不能说不对,因为那是离荥阳最近的路线。”
邱大千沉声说道:“但是,陈庆之不南下,元颢也还有其他的兵马,难道他们会放着刘益守不管么?想想当初项梁怎么死的,就是死在定陶!”
“那以将军之见,刘益守应该如何应对呢?”
副将有些讨好的问道。邱大千这个人其实是有点本事的,只是时运不济,遇到了陈庆之。
他们这些手下,都知道邱大千有点本事。
“攻打睢阳,是刘益守唯一的胜机,可惜了,此人还是太年轻,只想着出风头。”
邱大千叹息了一声,似乎感觉有点惋惜。
“禀告将军,洛阳那边传书,命将军抽调精干部曲北上,屯兵考城。军令在此。”
正在这时,亲兵进来,将军令火漆封好的竹筒交给邱大千。口述军令的信使已经很着急的走了,似乎还要去下一处传令。
邱大千感觉有些不舒服,接过竹筒拆开火漆,若无其事问道:“呃,信使走之前还说了什么没?”
“说了,他说陛下暴怒,务必要围歼刘益守部于定陶。我们这边的兵力是堵住他南逃的去路。”
“真是胡闹!”
邱大千怒不可遏,想发飙了。
“将军,信使还说若是不听军令按投敌处理。”
传令兵一脸苦闷说道。
难怪那信使跑得快,跑慢了怕不是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看来那一位也是躺平了办事,把信送到,话带到就跑路,根本不在乎接到军令的队伍是不是会执行。
“将军,去还是不去?”
副将无奈问道,那样子看起来有些委屈。
“去,当然要去。嗯,你带五千兵马,还有……罢了,你就带五千人北上吧,考城估计不是终点,大队伍走哪里,你们跟着就行了。”
副将本来想问“可不可以不去?”,一看邱大千在暴怒边缘,把话咽了下去,拱手说道:“那就谨遵将军号令,末将去点齐兵马,即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