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多亏刘都督带兵到此,要不然,邢杲这厮就要得手了。”
“刘都督用兵如神,邢杲之流,岂能如愿?”
“刘都督真是我济南父老的大恩人啊!”
下面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花花轿子人抬人,都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大堂中的气氛热络到了极致。
“诸位,请听我一言。”
刘益守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一下。几乎是一瞬间,大堂内又变成了安静得可怕的氛围,那些跳舞的美人都鱼贯而出,就连作陪的美人,也都吓得悄然退到后堂。
“春耕已经开始了,对抗邢杲,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诸位现在将郡兵组织起来,已经耽误了春耕农时,不可再延误下去了。
我军已经入驻济南郡,诸位不必担忧邢杲的侵扰,所以明日就将郡兵解散,让他们回家务农吧。”
刘益守说完叹息了一声,大堂内众人面色都变得十分纠结痛苦,似乎刚才喝了毒酒,现在毒性在肚子里发作,如同刀割。
“刘将军有所不知。邢杲势大,兵马数十万之众,若是调动起来,百万兵马也是有的。都督麾下将士虽然骁勇善战,可人数毕竟差了太多。
我等郡兵虽然难以外出列阵杀敌,可守守城池,敲敲边鼓,运送粮草,问题还是不大的。若是将其遣散回家务农。老朽觉得,只怕这些军务还得刘都督分兵去做,恐是于作战不利。”
还是刚才说话的那位老者,说完后站出来恭敬的对刘益守行了一礼。
“你觉得?那什么时候轮到我觉得?”
刘益守看着那位老者,语气和蔼的反问道。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刘都督的兵马,不一定护得住我们啊。”
“是啊是啊,万一有闪失,那就糟了。”
“郡兵可不能解散啊,邢杲兵马神出鬼没的……”
堂下顿时议论纷纷,只是这些人都不敢像那位老者一样,站出来直接反对刘益守。
正在这时,一直站在刘益守身后当背景板的大个子,走到大堂内,一把揪住那位老者的衣领,直接用大手抽对方的耳光!
啪!啪!啪!啪!啪!啪!
连续扇了六下耳光,随即将其往无人的地方一扔,冷哼一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还能有什么想法,当然是都督说了算!”
他叉着腰,硕大的眼睛环视堂下,无人敢与之对视。
“彭将军不得无礼,还不住手!”
刘益守坐着不动,冷声呵斥道。
“哼,今日看在都督的面子上,就不与你们计较,要不然,呵呵!”彭乐冷笑一声,回到刘益守座位后面站立不动。
“诸位,若是不解散郡兵,那春耕怎么办?”
刘益守和颜悦色的问道,只是他的笑容,在堂下众人看起来,已经不是亲切,而是心怀不轨!
“我等……我等的存粮,撑到明年春耕,是没问题的。省着吃也够了。”
人群里有个声音软得像小娘子说话一样,如果不看音色粗犷的话,定然是个娘们!
“你们家的存粮,就是吃一百年,那也是够了。只是,你们家的那些佃户,若是不春耕,到明年就要卖儿卖女甚至易子而食了。你们就真的忍心?”
刘益守的目光从堂下众人身上扫过,同样无人敢跟他对视。只是这些人就是装死,要跟你抬杠不可能,但解散郡兵,同样不可能!
“佃户们命不好,也没办法啊。不能春耕那都是邢杲的错,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都督要找晦气,也去找邢杲啊,找我们做什么?”
堂下又有个声音说道,语气比刚才硬朗了许多。
“你们,留着郡兵,是打算造反么?不造反,要那么多兵马做什么?”
刘益守一边搓手,一边微笑问道:“你们当中,有邢杲的同伙吧?所谓郡兵,就是准备跟邢杲里应外合的同党,要不然,邢杲何以五千精兵就敢千里奔袭历城?”
“你们说,是不是这样呢?”
刘益守已经离开座位,捡起佩剑挂着腰间,在大堂内来回走动。每经过一个座位,他都要仔细的看一看那人的脸,像是要把对方记住一样。而被他看到的人,都是不约而同的低下头,恨不得钻桌案下面。
只有房象敢与刘益守对视不惧,嗯,因为他家在济南郡没有郡兵。
“来人啊!”
刘益守大喊了一声,彭乐连忙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拱手行礼。彭乐未卸甲,走路的风声,都带着盔甲互相摩擦的噪音,让人心悸。
“末将在!”
“大堂之中,定然有邢杲的同党!将这些人全部扣押,关押在府衙后院,今夜连夜审讯,天亮以前,定要审出个结果来!
这偌大的济南郡,没有一寸土地是要送给邢杲同党的,他们连同河北流民乱党,欺压青徐子弟,坏事做绝,人人得而诛之!
我刘益守眼里,容不下这些沙子。审出来一个,杀一人全家,审出来一群,杀一群全家,有多少诛多少,上不封顶!就是这历城里满城都是邢杲同党,我也不会手软。”
说完,刘益守将手里的酒杯狠狠抛在地上,从门外冲进来数十个全身披甲的卫士,将这里所有人全部都押到府衙后堂。临走前,刘益守趁人不注意,对房象微微点了点头。
等这些济南郡世家中人被带下去之后,彭乐这才屁颠屁颠的走到刘益守跟前问道:“主公当断则断,真乃豪杰也!在下刚才表现如何?”
“演技太生硬了,以后还要多练练才行。”
刘益守背对着彭乐摆摆手,后者马屁拍马腿上,悻悻的退到一旁。
“这天下,是天下人之下,而非是某些人之天下。为了权势枉顾他人死活,比邢杲还该杀,死不足惜!”
他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