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着个十分年轻的美人,她睫若羽翼、眉似新月,唇比蔻丹,整张脸庞完美得不禁让人啧啧称奇。更出奇的是,那白皙的肌肤仿佛白玉一般光滑,有种难以形容的妩媚。
“这……是美得有点过分了啊,元雍最宠爱的妾室?小了点吧,元雍这个禽兽。”
刘益守问身边看直了眼睛的李虎道。
对方说是有好东西,带他来这里以后,就看到床上躺着的年轻美人。
“不不不,她叫元玉仪,元雍的庶女,不是妾室。”
李虎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很多东西,能者居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德不配位的话,哪怕得到了,也会招来灾祸。
床上的美人,不是他可以染指的。
“这你都知道?”
刘益守莫名惊骇。
“她跟我说的啊。”李虎不以为意是说道。
“可是她现在昏迷了啊?”刘益守不解的问。
李虎讪讪道:“她想大喊大叫,我就把她打晕了。”
这都行?
刘益守长叹一声道:“这等美人,你带我来看做什么,这很明显是尔朱大都督的禁脔啊。”
这等美人,如果可以白给,刘都督肯定想要啊。但问题是,美人不仅是男人欲望的终点,还伴随着灾祸。
刘益守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都督,李某有一句肺腑之言,听完后,您再做决定也不迟。”
李虎抱拳对刘益守行礼道。
“你说吧,你我并非上下级,只是差事分配而已。”刘益守无奈说道。
“此番抄没高阳王府,在场诸人,应该是见者有份,都督一级的人物,哪怕领到一位元雍的侍女,也未可知,是否如此?”
李虎沉声问道。
刘益守点点头道:“元雍是第一个被抄家的,后面还有很多人要被收拾。无论如何,你们都会享受到很大甜头。确实如你所说,我已经给尔朱大都督去信,包括你在内,你们都能领到一位美人回去自行处置,另有财帛奴仆无算。”
“这不就结了么!刘都督如此慷慨,有做事公道,大伙都是心悦诚服。只是李某有点疑惑,刘都督自己打算从这些抄没的东西里面拿多少?”
李虎十分认真的问道。
“我要这些身外之物做什么?我又不是元子攸。”
刘益守平静说道:“就算分给我,我也拿不走,这些东西没意思。”
“是啊,这些是没意思,但是都督这么认为,大伙可不会这么认为。大伙只会认为都督所图甚大,大到高阳王府里的这些俗物,都无法满足都督的胃口。”
李虎壮着胆子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刘益守秒懂。
李虎又继续趁热打铁道:“此番入洛阳,不,应该说从一开始,刘都督先是内应,后又是叩开河阳关,可谓居功至伟。带领大家抄家,也是全盘布局,井然有序。
可以说都督的功劳,已经比其他人加起来的还要多,结果您居然什么都不想要。李某清楚都督的为人,自然知道都督是一心为尔朱大都督着想。可是其他人,也会这么想么?
他们会不会认为,都督你野心甚大,是瞄着人主而去,而不是甘当人臣呢?”
李虎问了一个刘益守无法回答的问题。
人人都有私心,你带着大家抄家高阳王府,元雍还送过你暖床的侍女,那么,你究竟图个什么呢?就算是逼不得已要来,你没必要这么积极吧?
你这个动机就说不清楚了,不是么?
“所以?”
“所以只要把床上这位带回去,收到房中。刘都督少年热血,喜好花季美人,无可厚非,大家都理解,不是么?谁没年轻过呢?谁不是十多岁的时候,见到美人就蠢蠢欲动呢?只看有没有机会而已。”
李虎又对着刘益守行了一礼。
不得不说,他的话让刘益守没办法反驳。
“贺拔岳吩咐你的?”
“贺拔都督有过交代,不过这些话是我自己的肺腑之言。刘都督仗义之人,在下这番话,也就今天在这里还认账,出了门,在下就不记得说过什么了。”
李虎诚恳说道。
“李将军有心了。找个大的木箱子,将美人装里面,记得给箱子开洞,别把她憋死了。然后将她送到百尺楼旁边禁卫所属的院落里。
记得要做得鬼祟点,但也要让一些人知道,这个度,你要把握好。”
刘益守拍了拍李虎的肩膀说道。
李虎大喜,猛的点头道:“十分要得,给元雍留一条血脉,也显得咱们办事不那么绝情绝义,在下这就去办,都督等在下好消息便是。”
“你忙吧,我去府外跟尔朱兆将军说一下这件事。”刘益守的语气带着些许无奈,并无一丝得到美人的惊喜。
尔朱兆是尔朱荣的眼线,这点事情虽然是小事不足挂齿,但不让对方知道,那肯定是不行的。
刘益守独自走出房间,暗暗叹了口气。在你势单力孤的时候,在你无力改变大环境的时候,那就不得不按“规矩”办事,哪怕这规矩看起来很不合理。
这年头,好人真是做不得,你做好人的时候,身边人不一定认为你是谦谦君子,而是会用“大奸似忠”来看待你,说不定防备你比防备那些最坏的人还要厉害。
而且,李虎这么做,虽然是出自“好意”(也不排除是贺拔岳的关照),但亦是有自己的私心。
抄家元雍这件事,现在看,好像是皆大欢喜,没人说什么。但在政治上,一直都有“清算”这种说法。今日的猎人,指不定将来哪一天就会变成猎物。
今日的元雍是过街老鼠,但也可能过个十年,他就被“平反”了!
到时候,现在这些抄家的人,比如李虎之流,反而会变成过街老鼠!而刘益守在这里,一文钱都不拿,到时候他就可以从容上岸。毕竟,尔朱荣让他抄家,他不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