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河之隔,云泥道人脸色不好,他的感知何其之敏锐,被人以神通锁定,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一时间,有些进退维谷。
可相隔百丈,聂龙天却察觉不到两人的微妙,眼见云泥道人怔在原地,终是忍不住大喝一声:
“云泥!”
他察觉不到两人之间的对峙,却隐隐察觉到云泥已有了退意。
这让他有些无法忍受。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若是真言道人出手,那还好说,被一个后生晚辈逼退,简直是奇耻大辱……
然而,他一开口,云泥道人反而下定了决心。
“贫道虽是方外之人,却也知愿赌服输的道理,既然我等有言在先,那自然,信守承诺……”
没有理会聂龙天的问责,云泥道人环顾众人,后又落在杨狱身上:
“杨狱,很好,你很好,贫道记住你了……”
言罢,他拂袖而去,神行符光连闪数次,话音兀自飘荡间,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消失。
他一去,聂龙天纵然心有不甘,可直面随时想要搏命的真言道人,终是退步。
一声大吼,震的护城河翻涌激荡,水花飞溅,人也跨步离去,长啸中,却尽是不甘与震怒。
呼!
直至此时,城头之上,一众人方才从沉凝肃杀的气氛之中回过神来,陆青亭长出一口气,才发现额头已然见汗。
他尚且如此,其余人更是不堪,一众兵卒还好,直接席地而坐,而一干江湖武人,却要扶着城墙才强忍着没有瘫坐在地。
三尊武圣级强人的气息碰撞,于他们而言,威慑实在太过可怖了。
“居然,真的退了……”
“云泥道人,被逼退了!千重金刚符叠加的符阵,到底是如何破的?”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
望着远去的云泥道人、聂龙天的背影,一众人心有余悸之余,又不由升起莫大的敬畏来。
以不至大宗师之身,逼退两尊武圣级存在……
“呼!”
通过冥书残页,察觉到两人已去得数十里之外,杨狱方才松了口气,后背有些濡湿。
横拦于三尊武圣级巨头的对峙之中,并借力迫退其中二人,这样的压力之大,实非寻常人可以想象。
云泥道人都忌惮寿元大跌,他自然也不可能全然不在意。
好在……
城内外敬畏、悚然的目光,杨狱恍若未觉,目视两人离开的背影,心眼发热,通幽催使。
直至此时,他才有余力窥探这两尊武圣的命数。
“云泥、聂龙天……”
……
……
荒山之上,黎白虎升起篝火,打了只野兔烤着吃,遣云玄机送去阴阳雷火丸之后,他就不再关注两方的对峙了。
结局,必然是注定的。
将死的真言道人,绝无一人横压聂龙天、云泥的实力,甚至想要同归于尽,都不可能。
一旦打起来,结果不言而喻。
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可他,也无力挽回,自然是,眼不见,心为净。
“杨狱……”
火光之中,他的眼神变换,某一刻,匆匆脚步声传来,云玄机跨步而来。
其身后,居然还跟着一大批人。
黎白虎不在意,也懒得理会,听得云玄机的呼吸,拂袖起身:“走吧。”
“大人,你……”
云玄机话还未出口,其身后跟着的一众人,已然纷纷上前,扑倒在黎白虎身前,哭的涕泪横流。
“这是城中的乡绅……”
云玄机有些神思不属,神色数次变换:
“大人,云泥道人,被逼退了?”
“嗯?!”
黎白虎猛然驻足,转身遥望,眸光大炽:
“他竟然……”
放开感知,察觉到熟悉的气机远去,黎白虎亦不由动容,心中更十分之复杂。
云泥道人,虽于锦绣榜上排名最末,可这根本原因在于,其人的道果‘神符经’并无直接的功法、护身之能。
然而,其人绝然不弱,甚至于,极为强横!
他记得当年西府赵王曾言,若云泥道人若有百年积蓄之符箓,甚至可以与他一战!
他……
良久后,黎白虎方才压下心头震动,转过身,望向这一干涕泪横流,向他哭诉杨狱罪状的乡绅:
“你刚才,说什么?”
“大人啊!”
那乡绅听得询问,哭嚎声更大了:
“那杨逆畜生也似,他侵占了我等的田地,夺了我等的粮仓,将上好的田地与粮食,
全都分给了那些泥腿子……”
其余乡绅,也都涕泪横流,大声哭诉、声讨着。
这一段岁月,于他们而言,简直是梦魇。
那来自青州的贼逆,凶横无耻,掠夺了他们多年积攒的财富与土地,杀的城中大小家族血流成河。
罪状之多,简直罄竹难书!
“大人,您可一定要为我等做主,那杨逆……”
他哭的肝肠寸断,显然痛到了极处,而眼前的大人,好似终于被触动,开口了:
“头,伸近一些……”
“大人……”
以为这位大人物没有听到,他下意识伸长了脖子,然后,就看到了一抹森寒冷酷,一闪而逝的刀光。
噗通!
血光伴随着人头落地,直将一干乡绅吓的呆住了。
黎白虎轻弹长刀,声音冷酷:
“多天真,才以为哭的声大,就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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