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缓缓地抬起面色苍白的脸,盯着木村,用嘶哑的嗓音说道。
木村凝视着傅明城。
“你可以替我冠上这样的身份,虽然在我自己看来,我绝不是你眼中的那种人。我对你友情如故,并且,倘若我没有仁慈和同情心,我也不会从医的。我对病人,对周小玉那样的孩子的关爱,完全是出于我的真心实意。我们两国是近邻,一衣带水,你们中国的现状,相信你应该清楚。你们如同一个病入膏肓倒地不起的巨人,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是帮助你们,扶持你们,最后达到友好共荣的目的……”
傅明城呵呵冷笑了一声。
“说吧,你埋藏得这么深,处心积虑和我交往,到底图谋什么?”
木村做了个遗憾的表情。
“现在,我只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
傅明城冷冷地看着他。
“苏雪至前段时间回了趟叙府,去替一个在当地很有身份的神秘的江湖帮派头领治病,你应该也知道这件事的。据我所知,在他之前,德国医生鲁道夫教授也去过,束手无策,这是一种绝症。但在苏雪至去了之后,那个帮派头领竟然痊愈了!不但这样,苏雪至接着又治好了从战场上下来的王家儿子王庭芝的血液感染症!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的手里有一种现在只有他自己掌握的新药!”
木村说到这里,双目闪闪发亮,脸上更是控制不住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明城,你也是学医的,你应当清楚,如果真的如我所想那样,苏雪至的实验室里制造出了一种能够治愈败血症这类绝症的新药,那么这对于医学而言,意味着何等震撼的重大意义!但他十分谨慎,防备很严,现在,连实验室也搬迁到了京师的西郊,那里还有士兵驻守,外人没法靠近,但你却不一样!“
“你是实验室的最大资助人,你完全有理由出入。你尽快替我弄清楚他实验室工作的内容,他之前用来治病救人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药物!”
他刚才提到苏雪至的时候,傅明城的脸色就再次变了,等听完,他禁不住再次发怒。
“我明白了!之前实验楼的那场火灾,就是你动的手脚!”
木村不言,只看着他。
傅明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闭目了片刻,睁眼。
“如果我不答应呢?”他咬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一句话。
“你放心,我们是相交多年的朋友,我请你帮我的忙,你实在不想帮,我也不会怎么样。至于苏雪至……我也相当欣赏这个年轻人,这一点你知道的,我当然不会为难他。但是——”
他语调一转。
“别人,比如,我的某些同僚,他们万一知道消息,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就不敢担保了……”
“木村!“
傅明城脸色再变,厉声喝道:“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她一根头发,我不惜代价也不会放过你的!”
“所以,我才诚恳地希望你能出面,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明城,我是你的朋友,我也是你父亲的老朋友。我的为人,你多少也是知道的。我绝不是个嗜杀的人。只要你能帮我拿到他实验室的样品或者相关资料,我保证,他做他的事,我做我的事,我绝不会打扰他的研究和工作。”
“拜托了!”
木村向僵坐着一动不动的傅明城行了一礼,语气是无比的诚恳。
……
关于大总统就职的庆典安排,今天分为两部分内容。
第一部分是公开的庆典,大总统将在京师的中央公园面向国民和来宾发表公开就职演说。第二部分则安排在大总统府。当天晚上,非受邀者不能入内,集齐各国公使、领事、京师各部门的首官、要员,政坛军界的新老人物,以及各界名流和著名富商。
打个不怎么恰当的比方,要是今晚这个地方丢下一个炸弹,恐怕明天全国就会乱成一锅粥,说战乱再起,也毫不夸张。
苏雪至今天依然在西郊的试验厂里,工作了大半天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和余博士等人交待了一声,便出来,换了身衣裳,收拾了下自己。
知道进到这里的最后一段路没法行车,她也不想耽误贺汉渚太久,便打算自己步行先到路口,这样,等他到了,不必再进,可以马上接到自己。
她算好时间,走出来,经过大门,和负责守卫的一名卫兵打了声招呼,出去走了没多远,看见前方的路旁立着一个青年男子,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看着是在等人的样子。
王庭芝?
苏雪至有点意外,停下了脚步。
王庭芝早就看到了她,冲她挥了挥手,喊了声“雪至”,随即快步迎了上来,解释:“我和四哥说好了,改成我来接你。我其实早就到了,怕进去打扰你工作,就在这里等你。”
苏雪至信以为真:“劳烦你了。其实他要是有事,说一声,我自己也可以进城的,不必麻烦你。”
“能来接你才是我的荣幸。我们走吧,车已经停在外面了。”
他显得十分愉快,笑容满面地说道。
苏雪至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再虚礼客套了,点头,和他同行,来到路口。
王庭芝抢着替她开了车门,等她上了车,自己跟入,坐定,面上含笑,吩咐司机道:“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