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魏征是文人,毕竟是在强盗窝子里面讨生活的,耳濡目染于江湖经验也比寻常人强出许多,反应更是利索。
听到动静后第一反应不是抬头看,而是双手抓住案几猛地掀起!将案几做盾牌在面前一挡,人则是就地一个翻滚离开方才跪坐之处。
手在腰间一摸,一柄匕首已经抽在掌中,口内更是高喝道:“来人!”
他这一系列反应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若是落入寻常人眼中,多半就是眼前一花,没等看清楚怎么回事,魏征就已经完成了避险、自卫、呼救三个动作。
单就这份反应和速度,足以证明其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也有资格做金墉城主官!虽说金墉城不是什么金城汤池,也没必要修成那样,可是并不意味着其真的防守废弛可以随意来去。
魏征之所以不主持修城,是因为知道没这个必要更没这个时间。
在城池布防上,他还是下了一番心思的。
日常的巡更宿卫,负责警戒的斥候哨探,全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尤其是自己居住的衙署内,更是布置了大批武士以备不测。
由于自身是文人的原因,魏征实际上比大多数军将更谨慎,也知道突袭斩首对自己的威胁远比对寻常武人威胁更大。
自家事自家知,虽说自己也练过些武艺,但总归不能和真正武人相比。
如果真的遭遇刺客,肯定是不能指望自身手段斩杀来人。
是以衙署外松内紧,看上去就是自己卜算,实则暗中布置了数十名身强力壮的熊虎之士。
只要自己能撑住一时三刻,他们就足以将来人斩成肉泥。
其实到现在为止,他都没听出来这个声音具体是谁。
但是他可以确定两点,这人肯定是熟人,这人肯定不是金墉城内有资格进入自己衙署的武人之一。
确定这两点也就足够了。
要知自从魏征上任以来,专门对衙署定了规矩。
除非有紧急军情,否则任何人不得擅闯衙署违令者斩!一旦有紧急军情到来,也必须有专人负责引领通传,否则也按照擅闯处置。
别看平日魏征是好好先生模样,更是不像寻常军将那样动辄破口大骂。
可这不代表他的军令是儿戏,事实上城中的绿林豪强并不怕那些动不动就骂人动武的粗汉,大家都是粗胚对打对骂就是了。
反倒是怕极了魏征这个白面书生。
他行的是军法,讲的是规矩。
小事打打马虎眼怎么都好,他一本正经定的规矩,就是要人遵守的。
谁坏了他的规矩,他肯定要谁的命!是以不管这人是谁,首先就犯了军令,而且肯定不怀好意。
不管他什么来头,也先拿了再说。
随着魏征这一声呼喝发出,他的身形也从匍匐变成了躬身猫腰,尽量缩紧身躯防备暗箭。
与此同时,他这才像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但见一个锦衣大汉就站在门首处看着自己。
他似乎是被自己的反应吓住,或是没想到自己一个文人居然如此利落,一时间有点糊涂,居然没有任何动作。
从自己掀桌到现在,还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那。
这是谁家的刺客,居然如此无用?
你好歹也是个武人,总不能比我个文人更迟钝吧?
不对!魏征的心陡然一缩,他意识到对方不是没反应过来,而是认为没有动的必要。
因为就在这刹那间,魏征只觉得周身汗毛竖起,仿佛有什么危险即将降临。
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花,一道娇小的影子从天而降直落向自己身前。
这影子似乎是从衙署横梁上下来的,由于动作实在太快,魏征甚至都来不及分辨,下来的到底是什么。
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后小腹处便传来一阵凉意。
直到此刻魏征才看清楚,那个从屋顶上落下的,竟然是个眉目如画身形娇小的异域少女。
看她那如画的五官以及巴掌小脸,再配上那我见犹怜的眼神,若是在大街上遇到,只会以为是当垆卖酒的胡姬,又或者是流亡至此的草原贵女。
可若仔细观察,便能感觉出她眼神中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就连魏征这种习惯和绿林响马杀人狂徒打交道的主,见到这眼神的时候也不由得心头一紧。
这眼神并不像是随时准备翻脸动手的杀人狂徒,反倒像是山中的野兽看待猎物。
这美貌小娘仿佛随时可能化身为雌兽,一口咬断自己的脖子再把自己吞噬干净。
而这小娘双手各持一柄匕首,右手刀横于面前,左手匕首则已经刺穿了自己身上的衣衫,锋刃直抵小腹。
就这么一瞬间的工夫就能做到这一步,足以证明这个女子拥有着惊人的速度和爆发力,手中匕首也是精炼利器。
这样的人拿着这样的宝刀,要取自己的命简直易如反掌。
今日留下他们不难,可是如何自保,就得好生斟酌斟酌。
脚步杂乱兵器叮当作响,那些奉命埋伏的武士这时候才刚刚赶到。
可是自家主将已经被人制住,这些武士一时间也不敢上前。
而那先头开口说话的汉子这时候微微笑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