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沙场混乱,有时候一个小的信息传递误差,都可能引发大乱。
李嫣只要出现,大家就知道李密肯定打了败仗。
有这个信念在,后面的战事就方便进行。
王伯当的六合城其实并没有全拆,主要就是拆了面对徐乐那一面,方便大队人马进来。
可是整个城池的占地就那么大点,也不可能真的让所有兵将进入。
何况这里还有原先王伯当自己的部下在,也要占用一部分空间,能够容纳的外人也就更少。
肯跟着王伯当留下来的,无一例外都是他的心腹部曲,彼此之间生死与共,若是王伯当死,这些人也必然会随之殉身。
是以方才若是小六真的一箭射死王伯当,李嫣的结果如何还真就难以预料。
王伯当自己不怕死,甚至是一心求死,可是他既然为李密考虑,也不能不为这些甘愿跟着自己留下来的部众着想。
他们从抗令留下那一刻,就已经断了和瓦岗的关系。
如果这边再没有一个妥善的处置,这帮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徐乐心里也有数,王伯当请自己进来,也是要谈这些,是以真正进入六合城的也就是玄甲骑主要军将再就是徐世勣、秦琼几个原本瓦岗军中的要人。
众人都不曾下马,而是立马城中举目四望。
徐乐边看边点头道:“某在云中时,便听人讲过,大隋皇帝有一座木城。
人到哪里城便搭到哪里,比起寻常的行宫方便,也比突厥人的汗帐气派。
只不过那时候我还在徐家闾乡下,自然是没机会见到,没想到今日倒是开了眼界。
这六合城名不虚传,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然不敌真正的城池坚固,可要是有心死守,也足以和骑兵颉颃。”
王伯当面色冷峻:“这六合城本来就是为了对抗那些往来如飞的草原胡骑所制,四周既有串令警报,也有射士可以操纵弓弩的射孔。
只要有足够的箭簇,抵挡骑兵几个时辰不成问题。
玄甲骑虽然悍勇,却利于阵战不善攻坚。
倘若某凭城死守,敢问乐郎君胜算几何?”
徐乐摇摇头:“不曾真正发生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某只知道倘若真到了那一步,城破之时某担保城中之人全都要人头落地,不会有一个人幸免!”
徐世勣在旁打个哈哈:“王三郎不要胡吹大气了,你这守城的法子,不外乎把九娘挂于高杆之上,扰乱玄甲骑军心,让他们无法专心应战。
且不说这法子灵验与否,我只说一句话,就你王三郎的为人,能做出这等卑劣之行?
到时候怕不用人打,只要骂上几句,你自己就要方寸大乱调度失灵。
还守几个时辰?
能守一顿饭的时间,我就算你本事!”
王伯当却是毫不退让:“领兵守城的未必一定是我!张童仁、陈智略他们,可没有这么多讲究!”
徐乐悠然道:“我相信李密身边能做出这等下作行径的非止一人,但是有本事靠一座木城抵挡徐某兵锋的,却只有你一个。
换做是他们守城,须臾之间便会化作齑粉!”
他说话的时候不光看向王伯当,也顺带用眼神扫了一下徐世勣。
“骑兵利于野战不利攻坚,这是所有为将之人都懂的道理,徐某又怎会不知?
我徐家几代为将,昔日玄甲骑马踏天下纵横南北,难道就没人想过凭城死守抗衡玄甲?
所有这样想的人,人头都挂在了玄甲军将的矛尖上!李密或许就是想起往事,生怕自己重蹈覆辙!”
“乐郎君如此说,就是认定我等任你宰割?”
“徐某只是实话实说。
徐某生平最敬好汉,你王三郎的人品手段某都知晓,看在你的面子上,你的部众皆可留下性命。
哪怕他们不肯放下兵器,某也许他们随意离开。
日后沙场再遇,大家各凭刀剑说话就是。
至于李密……他的死活由圣人做主!不过谁要是觉得,凭借二三劲旅或是一座木城,就有了和玄甲骑讨价还价的余地,那便是大错特错!徐某敬好汉重手足,但不受要挟不谈交易!”
“乐郎君也不要太过自信,李密已经带兵逃走,待等他集齐部众卷土重来……”“王三郎说得好笑话!你觉得我会给他这个机会?
今日之战事关玄甲生死,也同样关系他李密的生死,他败了就是一败涂地,生死都要掌握在我的手中!至于整顿兵马再战?
别做梦了!他已经没了这个机会!王三郎你想必也明白这点,又何必自欺欺人,在此拖延时间,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