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执必落落其实已经打定了主意,哪怕刘武周口吐莲花,今日自己也要咬死不松口,逼迫其在执必部和宋金刚之间做个选择。
可是没想到,宋金刚竟然主动把事情扛了过来。
按照执必落落原本的想法,宋金刚此举正好方便自己发难,直接下令身边侍卫动手,或是让身后的奴兵放箭,不管那么多先杀了他再说。
可是当他与宋金刚目光碰撞的刹那,心头莫名打了个突,原本想好的命令就那么横在喉咙,竟然没说出来。
能用一个眼神就镇住执必部阿贤设,这话说出去怕是没人会相信,可是事实确实如此。
执必落落有一种本能的感觉,自己如果真的传下杀令,那么最终吃亏的也绝不会是宋金刚!见执必思力没有开口,宋金刚反倒是主动向前一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人是我杀的,不干其他人的事。
若是阿贤设非要一命抵命倒也容易,来,朝这砍!”
说话间宋金刚将头朝执必落落面前一探,完全是一副亡命军汉的派头。
宋金刚身后,那名为寻相的黑大汉一声怒吼如同滚雷:“咱们能这么痛快地拿下汾阳宫,全靠宋大出力。
咱们军汉最重情义,哪个鸟人敢杀咱的袍泽手足折咱的主心骨,咱就跟他拼命!兄弟们,是不是这个道理!”
百余名军汉同声唱喏声震屋瓦,饶是执必落落素来见惯大场面,这一刻却也不由得心惊肉跳。
他可以不在意眼前这区区百十军汉的态度,但是这些人的态度是仅仅代表自身,还是恒安大军?
宋金刚入伙未久,按说还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不过世事难料,再说执必部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执必落落也清楚,自己不管归不管,下面的人对执必部狼骑是怎么个看法,总要心里有数。
如果这些军汉把恒安大军的怒气煽动起来,今日的汾阳宫势必血流成河。
执必落落不认为自己会输,但是他不得不考虑死伤情况。
就算能够歼灭刘武周及其部众,自己又要付出多少代价?
接连受挫的执必部元气未复,如果在这里再损失一支大军,还能否在草原上维系自己的地位?
就在执必落落还在考量得失之时,宋金刚忽然大喝一声:“住了!”
随着这一声吼,之前还在呐喊喧嚣的军士,便自没了动静。
宋金刚继续说道:“俺宋金刚贱命一条,生死都算不得什么。
若是能拉着执必部少汗一起陪葬,那也算够本了。
你们闹个球了?
让人家阿贤设自己拿主意不成么?
人家要是铁了心要侄儿死,就由他么!”
“你这是何意?”
“还何意?
这不明摆着么?
你杀了俺,俺手下的弟兄们肯定不能服气!就算打不过你们这个狼那个狼,跑总行了吧?
也不用往远了去,就往晋阳那么一去,跟守城的说一声,就说你们要去劫囚。
他李家三胡再窝囊,这时候也该知道咋办?
要不就是把人换个地方关,让你们怎么也找不着。
要不就省事点,直接手起刀落,一刀砍了脑袋!你是阿贤设,是拿主意的当家。
俺这么个乡下人都能想到的事,你还能想不到?”
“你在威胁某?”
执必落落嘴角微微上翘,手按紧了刀柄。
前者自己就是被徐乐用执必思力威胁,不得不放走了他和执必思力,眼睁睁看着他带走了自家少汗。
如今宋金刚也是来这一套,真当我们突厥人下不了这个狠心不成?
“俺咋是威胁你?
俺是跟你讲道理呢。”
宋金刚蔑视地一笑:“不就杀了你们执必家两个人么,有啥大惊小怪的?
你们杀恒安的弟兄还少了?
怎么不见咱主公对你们吹胡子瞪眼?
两条人命算是我欠的,拿你侄子的命总能还上吧?
别说你执必家少汗的命,还不如一个奴兵外加一个鸟狼骑。
这话说出去,连鬼都不信!要是还嫌不够,咱再给你加点利息。”
“什么利息?”
“整个河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