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内中很有几个人物才略出众兵马众多,完全有资格和李家一争雄长。
即便是各路门阀,也没有把自家前途全都押在李渊身上,李建成又哪敢大意。
是以今晚他虽说饮了不少酒,人也疲倦的厉害,可还是赶回书房,抓紧处置要紧的事务。
在他对面的,则是重新得到李建成信任,恢复亲信身份的刘文静。
刘文静之前谏言劝进,又逼死了老臣卫文升,对于李建成乃至李渊,都算是第一号功臣。
是以其地位得以迅速蹿升,如今已经凌驾于谢书方之上,成为建成身边头号心腹,其地位一如李渊身边的裴寂。
乃至李家的诸多机密事,他也有权参与决策,为李建成提供谏言。
李渊交给李建成处理的事务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涉及晋阳方面的钱粮调度以及军政决策,其中最重要的还是与突厥的关系。
毕竟随着刘武周内附突厥,原本的边关防线不复存在,晋阳就成了直面突厥兵锋的桥头重镇。
如何处理与突厥的关系,确保李家不至于腹背受敌,于李家的霸业谋划中乃是举足轻重的大事。
至于另一类事务则是眼下建成所要面对的,这些事务不足为外人道,但是其重要性丝毫不逊色于如何与突厥斡旋。
摆在李建成面前的,乃是与江都以及整个东南局势有关的消息。
这些消息大多还属于机密,又或者市面上略有所闻但是颇多讹误,远不如李建成面前这些消息清楚准确。
欲成大事者必要耳聪目明,两军交战也离不开刺探机密打探消息,谁掌握的情报多,谁就更有可能占据先机。
孙子兵法中也有明言:故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
李家素来重视培植耳目打探消息,为李家服务的谍子遍布大江南北,他们平日都有正常身份为掩护,实则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为主家刺探机密传送消息。
如此庞大复杂的消息网,自然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处理。
裴寂的主要工作之一,便是为李渊汇总整理部份情报,确保李渊不至于被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分去心神。
些谍子汇报的消息里,说不定就有李家子弟或是身边亲信重臣与外敌结交的证据,这些证据不用时便如强弓引而不发,一旦抛出便有可能导致亲贵要人身首异处甚至抄家灭族。
是以即便是李家亲族,也未必有资格接触这些机密。
李建成可以亲自处理这些事务,足以证明李渊对他的信任,也证明李家江山注定由建成继承。
刘文静一如裴寂,为李建成做消息的筛选,把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全都自己留下处置,放到建成案头的都是必要主公亲自过目甚至要加以处理的要紧情况。
即便经过刘文静亲手把关,堆在建成案头的文牍依旧码得如同小山。
建成心知这种情况不怪刘文静,实在是东南的消息关系重大,每一样消息都得自己亲自观看,有一些甚至要报告李渊,让父亲做出裁断。
根据这段时间的情报,李建成与刘文静达成共识:江都将有一场巨变,很有可能与谋反有关!而且谋反的不是普通百姓或是某个武将,而是牵扯到整个骁果军。
如果此事为真,不管成与不成,整个天下都会震动,于如今的局势也会产生巨大影响。
是以这几日两人常常通宵研究,思忖着如何应对这场变故,李家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或是防备哪些可能发生的危险。
望着面前的文牍,李建成一声叹息:“看来此番江都之变如箭在弦万难阻止,数万骁果倡乱,便是想一想,也能猜到将是怎样一个局面。
避之唯恐不及,二郎偏生在这个时侯跑过去,实在是让人难以放心。
消息传递用时非短,按照时日盘算,就怕变乱已经开始,二郎又一头撞过去。
万一真的与乱军遭遇,事情便有些棘手。
骁果军如狼似虎,二郎身边虽有家将卫护,却也未必能保周全。
我李家如今正值大展宏图之时,身为李家儿郎理当为家中效力才对。
二郎年纪也不小了,却还是像个孩子,与谁也不打招呼,就这么一走了之,当真是不成话!等他回来,父皇自然要重重责罚!我这个做兄长的,也少不得要与他理论一番。”
刘文静抬眼看了看李建成,随后低下头去,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李建成说话:“总要能回来才好。
兵凶战危,二殿下悬师入死地,乃是兵家大忌,也不知这回能否全身而退。”
李建成闻言面色一寒,用手猛地一拍桌案:“二郎乃是某的手足!谁敢伤他,某拼上性命不要,也得将其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