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乐郎君伴当的手段?”
望着厅堂内那一火骁果军的尸体,宇文承基面无表情,语气中也听不出半点怒意。好像死的人和他并无关系,这个问题也就是随口问问,并没有问罪之意。
他的相貌和宇文承祥有几分相似,比较起来比宇文承祥更为英俊,尤其是眉宇间没有那股子阴鹫气息。只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宇文承基就比承祥更容易亲近,如果说承祥是让人一看就心生厌恶想要远离,承基便是望而生畏,让人想要远远逃离。两兄弟算得上殊途同归,谁也不比谁强多少。
承基的相貌固然英俊,可是眼神太过冰冷,再配上一张如同万年冷凝不化冰一般的刻板面孔,就让整个人显得冷漠且不近人情。和宇文承祥不同,后者需要靠着一身盔甲兵器以及部下兵士彰显威风,承基只一人一槊立在那里,便有一股杀气弥漫,让人心生畏惧。这种杀气即便是普通百姓也能感受得到,并且心生惧意。韩家兄弟以及步离都是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对于这种杀气自然感应更强,也更能感受到眼前之人的可怕。
即便是面对鱼俱罗的时候,都不曾感受到如此强大的压力。乃至步离的巴掌小脸紧绷,眼神中更是流露过刹那的惊慌。她能感受到面前之人的强大,这种强大甚至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下意识地想要逃得远远的。
此人很厉害,本领只怕并不在乐郎君之下。虽说两人一样傲慢,也一样能给人巨大压力。可是步离能从徐乐的眼神里看到友善、热情乃至悲天悯人,从面前男子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一种冷漠。在此人眼中,地上这些尸体未必能算作人,或许在他看来,这些只是犬羊一般的牲畜而已。
步离并不怕死,她只怕自己死的时候,徐乐不在身边。按说以她的本事,如果现在飞身而出逃之夭夭留下韩家兄弟垫背未尝逃不掉,但是她又不可能扔下他们自己独自逃生,哪怕徐乐不会因此见责,步离也不至于如此凉薄。她吞了口唾沫,脚下轻轻移动,试图找到个最理想的角度,给来人喉咙上开个口子。大不了就来个同归于尽,只要能护住其他人,自己死也认了。
韩约则挡在了步离前面,以高大如山的身躯以及大盾遮护住步离的身形。自己从小就被当作徐乐助手培养,既然徐乐不在,自己就得顶在前面。韩约向前半步,冷哼一声:“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擅自攻杀使者,这便是大隋朝廷的手段?”
“这些人并非大隋官军,不过是穿戴了骁果衣甲而已。他们做了什么和朝廷并无牵扯,我也没想为这些鼠辈出头。他们主动上门撩拨,被杀只怪自己艺业不精,与旁人无涉。宇文承祥虽然是某本家兄弟,但是其言行不端败坏宇文家名,理应受家法处置。你们就算杀了他,某也不会多说半句,更不会为他出头。是以这些事你们不必放在心上,也没必要对某分说。”
听他言语,似乎根本没把之前发生的一切放在心里,再配上他那冷漠的语气,倒是让这番话颇有几分可信。可是韩约等人毕竟不是三岁孩童,自然知道宇文承基话里有话,这番话冠冕堂皇,必然是藏着其他后招。
果然只听其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久闻神武乐郎君艺业惊人,就连大名鼎鼎的重瞳无敌鱼俱罗,都死在他的手里。身为斗将,遇到这等豪杰自然不能交臂失之,某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和乐郎君比并几合,领教下这位李家第一斗将的手段。如今他既然不在,你们几位倒是可以逃过一劫。某不想落个以强欺弱的名号让人耻笑,不若你们交出兵刃,在此等候乐郎君回来。在某和徐乐分出胜负之前,你们的安危由某家负责。”
韩约面色一寒,宇文承基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要把自己这一行人缴械软禁,把大家作为人质向徐乐发起挑战。韩约在神武也是侠少之属,对于各种江湖手段心知肚明,也早就见过了那些鬼祟伎俩,对于宇文承基的布置并没觉得有多奇怪。可是对方的态度,分明是把自己这一行人当成蝼蚁,随口吩咐就要自己接受,未免也太过小看天下英雄?
若是自己真的依对方所言,整个玄甲骑都会丢光脸面,传扬开去还有什么面目见人?不光是自己丢人,就是徐乐的连面也会受损。韩约宁可自己丢掉性命,也不能让徐乐失去面子。明知承基不是等闲之辈,此时为了维护名誉,也只能舍命一战。
他将手中大盾重重一戳,空气中飘点尘土。韩约厉喝一声:“多谢好意!不过玄甲骑的兵器不是那么好拿的,想要我们交出军刃倒也不难,只要手底下有真才实学,慢说是兵器,就连性命也可拿去!可若是自家手段不精,地上这些尸体便是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