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时辰后,苏难幽幽地醒了过来。
只见到床前跪满了一地人,面孔都露出恐惧之色。
在苏氏所有人心目中,苏难就如同天神一样,是永远不败的。
哪怕几次和国君之间的博弈,甚至都占据了上风。
尤其是不久之前羌王暴毙,对于苏氏家族来说也是一场灭顶之灾。
但依旧在苏难的带领下转危为安。
苏难仅仅几百人,堂而皇之杀出了越国之都,而且将整个国都搅得天翻地覆。
何等威风凛凛?
直接撕开了越国强大的面具,让吴国和楚国疯狂地扑咬了上来。
可以说越国危机四伏,天下围攻的局面,就是他苏难一手导演的。
苏难就是苏氏家族的魂。
而现在这个苏氏之魂竟然也吐血倒下了。
这如何不让苏氏家族人心惶恐。
苏难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站了起来。
“我还没死,哭什么?”
这一声怒斥,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仿佛那个无敌的家主又回来了。
所有人充满仰慕地望着苏难,充满了渴望和希冀。
之前家主能够带领苏氏家族渡过一次又一次危机,这次也一定可以。
“所有人都出去,我苏氏家族还灭不了,该干嘛干嘛去。”苏难道:“你们几个,跟我去书房。”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苏难步入书房内,苏氏家族的几个嫡系也一并进入。
………………
在书房内,苏难望着一面镜子发呆。
这面镜子是苏氏家族花了很大代价从天道会的拍卖会中买来的,真是纤毫毕现。
“我竟然也有皱纹了?”
苏难叹息。
他是最会保养之人,虽然已经六十岁了,但看上去最多四十岁,完全如同壮年。
之前在国都的时候,他最喜欢扮老,明明六十岁却扮成了破的时候,沈浪才率军收拾残局。
简直美滋滋!
但是不知道为何,郑陀和梁永年大军南下的时候,沈浪心中竟然有莫名的不安。
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安。
张翀找沈浪下棋。
沈浪有些疑惑,什么时候下棋不行?
张公你现在只怕还是虚弱无比,头昏目眩吧,竟然迫不及待和我下棋?
“沈公子,当时你放弃金山岛和望崖岛真是果断无比。”张翀道:“算不算一种壮士断腕?”
沈浪一愕道:“不算吧,为了博怒潮城,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若不能渡过新政危机,我金氏家族就算得了金山岛又有何用?只有跳出棋局之外,隔海为王,我金氏家族才能彻底拜托新政……”
沈浪这话一出,顿时脸色一变。
“不好,苏难要跑,苏难这老贼要跑……”
接着,沈浪道:“张公,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为何不直截了当和我说?还要旁敲侧击,我又不是国君。”
张翀道:“我也是刚刚想到,但又不敢确定,所以我只能引导你的心境,引发你本能的判断。”
沈浪脸色有些发白,赶紧闭上眼睛,用代入法。
如果我是苏难老贼,会怎么办?
镇远侯爵府固若金汤,就算有三万敌人来攻也没用。
但是……
一旦失去了封地,失去了白夜郡,镇远侯爵府就只是一个华丽的囚牢而已。
天下没有不破的堡垒。
如果我是苏难老贼,一定会跑。
我沈浪都知道生路在棋局之外。
我都知道把目光跳到怒潮城解决新政危机,苏难难道就看不到?
苏难的缺点就是贪心,当他有一手好牌的时候,会因为贪心,想要一箭三雕,而马失前蹄。
但若他手中无牌的时候,他会非常杀伐果断,无比睿智的!
这点在国都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当他用何妧妧一案陷害沈浪的时候,苏难处于上风,处于主动的时候,反而被沈浪翻盘。
但是当羌王暴毙,国君下令抓捕苏难的时候,他又表现得无比惊艳,无比杀伐果断,不但没有进退失据,反而临走之前将国都搅乱得天翻地覆,撕破越国强大的面孔,引爆越国危局。
此人在绝境之中的表现,非常惊人。
而此刻,苏难就处于绝境之中。
沈浪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飘了,飘了!
若非张翀提醒,险些酿成大错,险些错失良机!
苏南老贼武功强悍,心思歹毒,手段绝顶,一旦让他逃到……
对,他会逃到西域去。
他不会去投靠楚国。
一旦让他逃到西域简直是如鱼得水,几年之后说不定又拥军数万,卷土重来。
这种牛逼之人,一次打不死他,后患无穷。
而且沈浪发现自己也犯了苏难之前的错误。
太贪心!
想要利用郑陀去和苏难杀个两败俱伤。
这和当时苏难想要一箭三雕,又有什么区别?
人处于得意顺境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啊。
千万不能飘啊。
否则可能会有灭顶之灾。
沈浪起身道:“张公告辞!”
然后,他急匆匆离去。
率领一万骑兵,追杀而去。
定不能让苏难老贼逃脱,不能让苏氏家族金蝉脱壳。
………………
怒潮城!
大城堡已经激战了几天几夜。
这个城堡真是乌龟壳一样,太难打了!
吴牧拥有三万大军,足足六倍于金氏家族,而且麾下猛将如云,远胜金氏家族。
但是疯狂攻城几天几夜,依旧没有打下来!
这个城堡太大了,城墙太厚太高了。
不得已,他已经命令仇嚎大军登陆怒潮城,一并加入了围攻城堡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