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安格尔在莫雷塔的工坊中，见证了他的锻造全过程。</p>
不得不说，这是安格尔见过最有流水线感觉的锻造。</p>
选材、定材、去瑕、升温、提纯、二次升温、热熔、塑形、彩绘、冷凝、封装……每一个步骤，都在不同的隔间内完成。</p>
每个隔间都有对应的负责人、数位助手、以及大量用于搬运与处理杂物的晶体傀儡。</p>
这些隔间是相互封闭的，唯一连接隔间的，是数条悬空的水渠。</p>
水渠内装的是特殊的冷却液。</p>
每当一步进行完毕后，晶体傀儡就会将半成品放入水渠，任由它顺水飘下，去到下一步的隔间。</p>
最终一步步的抵达终点――冷凝池。</p>
塑形完毕的器胚，会进入一个由数种冷却液调兑，漂浮着异彩与浓光的冷凝池。</p>
器胚在冷凝池沉底半个小时。</p>
最后，池底会出现漩涡，将冷凝完毕的器胚，卷入下方的封装室，然后由吊井拉到泡泡工坊的第一层，让晶体傀儡搬运到附近的泡泡仓库。</p>
整个过程，可以说非常的流畅。</p>
而且，因为每一步都是有人盯着，几乎很难出现明显的次品。</p>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莫雷塔所锻造出来的器胚，效果都异常稳定的原因。</p>
……</p>
当莫雷塔带着安格尔等人，来到工坊最后一个区域，冷凝池边上时。</p>
他犹豫再三后，还是问道：“大人觉得，我的工坊如何？”</p>
整个过程中，莫雷塔都没有询问安格尔对工坊的意见。</p>
也不是他不问，他原本是觉得，安格尔可能会主动问起。但从头至尾，安格尔都没有吭声，这让他内心有些不安。</p>
越是不安，越会往一些不好的方面联想。</p>
之前拿坡里说，安格尔只是随便挑选一座工坊看看进程……但真的是随便吗？</p>
之前安格尔也明确说过，他是从泡泡仓库过来的。会不会是，安格尔在泡泡仓库里看到了他炼制的器胚，觉得有问题，所以才特意选择自己的工坊？</p>
总之，莫雷塔的内心此时开始不安起来。</p>
抵达冷凝池后，莫雷塔终于还是忍不住向安格尔提出了疑问。</p>
另一边，安格尔之所以一直没吭声，其实是在思考整个锻造过程的问题，以及如何改进。</p>
因为暂时还没有一个思路，所以就没有出声。</p>
如今听到莫雷塔的询问，安格尔原本也打算随便敷衍几句，但通过超感知，安格尔察觉到莫雷塔内心的惴惴不安。</p>
安格尔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几句。</p>
“整个过程，几乎没有什么大毛病，很完美。”安格尔：“可以说，这是我见过的，迄今为止最有流水线动力的锻造。”</p>
“流水线？”莫雷塔愣了一下。</p>
安格尔：“你可以理解为分工合力。”</p>
“总得来说，你的炼制没什么问题，至少在我看来，是非常不错的。”</p>
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探出魔力之手，虚空一抓，便从冷凝池下方抓出来一个水球。</p>
水球内部是一个正在沉淀的器胚。</p>
安格尔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基本可以算是成型的器胚，淡淡道：“很不错的器胚。”</p>
话毕，安格尔随手将器胚丢入冷凝池，然后继续抓取新的器胚。</p>
短短半分钟内，安格尔就抓取了十多个器胚。</p>
每个器胚，安格尔都是看几秒就丢回冷凝池。</p>
最后，安格尔给出了一个综合评价：“都是合格品，完全可以用作登录器的耗材了。”</p>
听到安格尔的评价后，莫雷塔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不过他内心还是有些疑问，既然整个锻造过程没有什么大问题，为何之前安格尔一句话都不说呢。</p>
而且……</p>
安格尔的眉头一直微微皱着，这又是为什么呢？</p>
莫雷塔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了，索性将内心的疑惑问了出来。</p>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回道：“虽然整个过程很完美，但也因为太过完美，我暂时找不到改进的地方。”</p>
“改进？”莫雷塔愣住了，安格尔来自己的工坊是为了改进器胚？这么说来，他的器胚真的有问题？</p>
安格尔摇摇头：“的确有一些小问题，但问题并不大。”</p>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问题吗？”</p>
安格尔也没隐瞒，将登录次数偏低的情况，告诉了莫雷塔。</p>
说完后，安格尔又补充了一句：“虽然从你的工坊出来的器胚，登录次数偏低，但稳定度却是很高的，几乎仅次于那位持镜女妖的器胚。而且不仅当前这个区域，哪怕是整个制作区，你的稳定度都可以排在前茅。”</p>
莫雷塔：“所以大人才特意过来看我的工坊？”</p>
安格尔点点头：“稳定度很高，说明你的锻造水准是很稳定的。我就想过来看看，能否稍作改进，在保持稳定度的同时，提升登录次数。”</p>
“不过……目前看起来，有点难。”</p>
莫雷塔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何安格尔之前一直沉默不语，大概就是在思考如何改进之事。</p>
“是没办法改进吗？”莫雷塔也不是个固执的人，作为服装设计师本身就会接纳各种意见，以保持自己时尚的头脑。所以，当安格尔说他的器胚有一些小问题时，他也并不会觉得被冒犯，反而迫切的希望改进。</p>
安格尔并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沉吟道：“我原本以为，你的工坊出品的器胚，都是一个人锻造的。”</p>
“这样的话，我就能从锻造的角度给出一些改进的方案。”</p>
“但没想到的是……”</p>
莫雷塔的锻造工坊，是一个已经相对成熟的流水线。</p>
流水线当然是好的，也是值得推广的，但也因为每个隔间的水准都差不多，安格尔根本挑不出大毛病，导致改进方案一直缺失。</p>
“想要出现跃进式的质变，必须让整个流水线都出现改变。”</p>
换言之，现在每个隔间的负责人、助手都要大更换。</p>
这是不太可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