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泽的雾气更深更浓了,五步之外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
沈望兰和沈夕雾坐在木栈道的边缘,晃荡着小短腿看那奇妙的雾气。
沈望兰在回溏城这么多年,所见的全都是无数鬼魂和破旧的废墟,所以出来后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
沈夕雾拿出来一堆蜜饯塞给沈望兰,和他一起晃着腿看雾——也不知道那雾有什么好敲的。
沈望兰含着蜜饯,好奇地问:“这雾是从哪里来的呀?”
沈夕雾歪头想了想:“好像是龙息吧?”
沈望兰:“龙息?”
沈夕雾也不知道,但看到沈望兰这般认真,只好信口胡诌:“就是这大泽深处有很多沉睡着的龙,他们每日呼吸后会泛上来白雾,那就是龙息。”
沈望兰“哇”的一声,看着小姑姑的眼神中全是憧憬:“竟然是这样?!小姑姑好博学!”
沈夕雾被夸的飘飘然。
沈望兰又指着不远处,天真无邪地问:“那雾气中的火是什么呀?”
沈夕雾抬头看去,发现那白雾缥缈中竟然真的有一簇火光在缓缓逼近,她还没细想,那火焰已经转瞬冲到两人跟前。
一身火焰的男人轻飘飘踩着木栈道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
沈望兰呆呆地看着他。
雪满妆浑身烈火,怕烧伤了小孩,将凤凰火飞快收了回去,只留了指尖一簇,置在一旁小碟子里的蜜饯核上。
他眉梢几乎要飞起来,张扬地将那放置在蜜饯核里的凤凰火递给沈望兰,笑着道:“送给你。”
沈望兰接过来,看到那留了一个小洞的蜜饯核里明显燃烧出来的火焰,惊奇地“哇”了一声,抬手接了过来。
沈夕雾却浑身是刺,忌惮地盯着雪满妆,眼睛里全是警惕。
她一把拉着沈望兰起来,将他护在身后,浑身的鬼气在对上这个男人时,竟然有些微缩。
雪满妆忙表示自己并无恶意:“我是来找沈圣君的,他在何处啊?”
沈望兰对人没有警戒心,道:“他们在……”
沈夕雾一把捂住沈望兰的嘴,冷冷看着雪满妆,道:“你找我兄长有何事?”
一听这孩子是沈圣君的妹妹,雪满妆立刻弯起了眸子,道:“妹妹你好……”
沈夕雾蹙眉:“谁是你妹妹?!”
雪满妆对沈顾容依然贼心不死,总觉得按照自己的相貌、势力,和上古神兽的身份,三界唯一能配上沈顾容的就只有他了,牧谪那破相的小崽子完全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看到沈夕雾,雪满妆打算先讨得妹妹欢心,这样妹妹在沈顾容面前为他美言几句,指不定他还有机会。
只可惜沈夕雾根本不想所有人靠近她兄长,更何况是雪满妆这种把狼子野心写在脸上的登徒子了。
雪满妆使劲了浑身解数,依然没等得到沈夕雾的信任,最后只好展翅而飞,自己去找了。
沈夕雾追不上他,气得直跺脚,牵着沈望兰就要去找沈顾容,将有人擅闯的消息告知。
两人迈着短腿跑到了楼阁前面,刚想要推门进去,就被结界隔住。
牧谪冷漠的声音响彻两人耳畔,看起来十分不虞:“何事?”
沈夕雾蹙眉,道:“我兄长呢?”
牧谪语气中全是不耐烦了:“到底何事?直接说。”
沈夕雾本能地厌恶牧谪,但沈顾容又很喜欢他,她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
“方才有个浑身是火的人闯了进来,说是要寻兄长。”
牧谪的声音一顿,才道:“凤凰?”
沈夕雾道:“好像是。”
牧谪道:“我知道了,你们继续玩吧。”
沈夕雾就算再不喜欢牧谪,但却不得不佩服他的实力,告知了此事后,知晓他会将那满身是火的登徒子处理好,这才继续牵着沈望兰去大泽其他地方玩了。
楼阁中,牧谪将两人打发走,闭眸将神识铺出去,很快就寻到了在空中乱飞的雪满妆。
牧谪“啧”了一声,随手一挥,一道神识飞窜出去,隐入空中,消失不见。
他张开眼睛,随手拢了拢散落在肩上的墨发,一偏头,就发现沈顾容已经被吵醒了,此时已经摸索着戴上了冰绡,正满脸阴沉地看着他。
牧谪乖顺一笑:“师尊,晨安。”
沈顾容面如沉水,撑着手坐了起来,铺了满床的白发遮掩住满是红痕淤青的身体,冷冷道:“你的遗言想好了吗?”
他的声音因为昨晚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故作冷漠时还带着点低低的哭音,可勾人了。
牧谪弯眸笑了一下,故作不知:“师尊在说什么?牧谪听不懂。”
沈顾容:“……”
沈顾容见他还敢装傻,面无表情地从床头找出那该死的缅铃,合握在掌心中,微微一用力,那金子做的缅铃直接化为了金粉,簌簌从他掌心落了下来。
牧谪:“……”
沈顾容漠然道:“遗言。”
牧谪吞了一下口水,小小声地说:“师尊,只要不、不掰,我随您处置。”
沈顾容:“……”
沈顾容差点被他气笑了,他一把掐住牧谪的下巴,冷冷逼问:“你昨晚那势头,是任我处置的态度吗?”
牧谪脸一红。